秦河如提笔，望着面前的信张，迟迟下不去笔。
正如他经常说的那样，谁背后还没有个人。
他身后同样有大佬当后台。
只是这个关系目前还不稳固，在当上科长之前，他一旦启动这个关系，就代表着关系断掉。
他犹豫的，并不是这个。
和家人相比，这些都是次要的。
犹豫不决，无非是没想好该怎么写。
他在纠结之时，旁边响起声音。
“秦哥，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秦河如猛地转头。
他眯起双眼，目光变得很危险。
说话之人被吓了一跳，连忙把接下来的话说出。
“秦哥，副科长找你有事。”
说罢，他迅速跑开。
秦河如得知他说的事后，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但……仍旧很冷。
至少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受。
秦河如把纸张收好，坐在工位上揉着眉间。
半晌。
确认心情调整过来之后，他才起身去往张副科长那边。
“科长，你找我？”
说的话言简意赅。
即便他脸色恢复正常，张副科长也看出来了不对。
“你……怎么了？”
“没事。”秦河如摇头。
说出来也没用，张副科长这个级别，压根不能帮他解决这个麻烦。
见他不想说，张副科长也没追问。
“叫你过来，是有一件好事，想听吗？”张副科长稍微卖了点关子。
“什么事？”秦河如没心思和他玩这些，直接问道。
张副科长嘴角抽搐了一下。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但他没生气。
谁还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
“是这样的……”张副科长示意秦河如站过来一点，确认周围不会有人听到后，附耳小声说着。
几分钟后，秦河如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去张副科长那里之前，他脸色阴沉。回来后，却变得灿烂无比。
“朱老二啊朱老二，上天都要让你灭亡，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河如现在心情十分大好。
他没想到，瞌睡来了都有人送枕头。
刚刚他还在想该怎么写，才能处理掉朱老二这个人渣。
现在都不用麻烦他身后的那个人了，因为已经有领导决定帮他这个忙了。
张副科长和他说的事，涉及到厂里的权利争夺。
轧钢厂的最高领导，是杨厂长，副厅级干部。其次是李副厂长，正处级干部。
杨厂长一直管理厂里的生产以及安保。而李副厂长则是管控厂里的后勤，如采购、仓管、放映……
几年前，灾害降临，粮食减产，轧钢厂不可避免的遭受到影响。
这时候，采购科的重要性被突显出来。
1959年之前，轧钢厂的采购科只有4个组。
三年间，增加到了六个组。
于是，采购科顺理成章的进入到了高层领导眼中。
本来，这是李副厂长的职务管辖之内。
偏偏采购科这时候太重要了，杨厂长不可能放任这么重要的部门不归自己所管。
故而，他把手伸向了采购科。
采购科一直以来，都是与仓管一并被一位副处长管理。
那位副处长，好巧不巧的就是李副厂长的亲戚。
于是，杨厂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采购科与仓管分开，命令一位自己派系的人担任采购科副处长。
他这么想，是有原因的。
原先的采购科只有四个组，一个科长虽然勉强，却也足够。可是后来增加到了六个组，只安排一位科长，就有些不够了。
两位科长正好。
只是这么一来，采购科就要出现一位副处长，不然出现意见不合之时，谁来做决定？总不能事事去找管理仓管和采购科的那位副处长吧。
杨厂长的提议很好，可惜被驳回。
李副厂长也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抢走自己手中的权利。
就这样，这件事一直被耽搁。
直到昨天，事情才出现转机。
纺织厂那边有领导要过来与轧钢厂商讨重要事情。
为了表现出对纺织厂的重视，杨厂长让每个部门都派出一位干部前去迎接。
采购科被派去的，正是朱老二。
那家伙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得罪了纺织厂那边的最高领导。
这使得原本很愉快的合作，因为他的出现，被耽搁下来。
杨厂长立马扩大这件事的影响，要问责管理仓管和采购科的那位副处长，并且再次提出将采购科独立出来的想法。
为了保住那位副处长，李副厂长只能答应把采购科独立出来。
而这件事的导火线——朱老二，显然不能避免自己悲哀的命运。
大佬们的博弈，只是稍微波及到一点，就足够致命。
厂里的领导们已经默许了朱老二被辞退的事实，现在就等王富贵那边把合适的副科长挑选出来。
然后，为采购科独立做准备。
朱老二的倒台，杨厂长是最大受益者，直接将采购科抓在手中，权利又大了不少。
然而，秦河如也是其中一位受益者。
因为，王富贵以及张副科长推荐一致推荐了他。
只要他做出贡献，立马就能升职成副科长。
至于王富贵，则会在他升任副科长之后，被轧钢厂辞退。
现在没有公示出来，是程序没有走完。
一位副科长被辞退，厂长都没有那个权利，要先上报，得到批准才能执行。
对于能不能得到批准，厂里的领导们心里都有数。
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把这个消息放出来的。
当然，这个消息目前还只在科长及其之上的圈子里流传。
张副科长和秦河如能知道，是王富贵那边允许的。
“要是技术贡献，我可能没什么办法。采购的贡献，倒是没什么问题。况且，就是按照流程走一趟而已。”秦河如喃喃自语。
怎么做出贡献，张副科长那边已经指了明路。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走一趟，镀个金，做做样子就可以。
心头大患即将被消除，秦河如心情好了许多。
他收起信封。
坐了一会儿，秦河如再次起身走向张副科长那边。
朱老二这两天还倒不了，加上他要外出一趟，为了保险起见，得让人帮自己照看一下姐姐。
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很有必要。
越是关键时刻，就越不能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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