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蛇有蛇道（下）
还飘着雪花的空气又湿又冷，每次呼吸都让安娜觉得像是在吞咽冰水。但她顾不上去计较，顾不上去抱怨，甚至不敢停下脚步。纵使呼吸已经开始紊乱，她依然像被狮子躯干的斑马一样狂奔不止。
从小到大，安娜已经忘记重复了多少次类似的行为---她先是装作被殴打的小孩跑出去，然后‘慌不择路’跟肥羊相撞。在欧列格登场前，她必须根据现场情况做出决定。如果肥羊是那种爱心泛滥的傻瓜，那么她就会装成饿到偷东西吃的可怜人，试图获取信任好骗到更多钱；但要是那种比较棘手的‘刺头’，那她就果断偷钱跑路，欧列格会替她争取足够时间的。
这个套路用来对付‘外面的人’，可谓百试不爽。只是最近不知为啥周边区域戒备森严了许多，导致溜进来的肥羊少了许多。安娜跟欧列格足足蹲了三天，才碰上一伙看起来就很富裕的对象。
刚开始的时候，安娜打算选择队伍中间那个和自己身高相仿的小萝莉。这种看起来就像不喑世事的家伙往往同情心极高，甚至会把多余的食物拿来喂养名为‘宠物’的东西。按照她的经验，只需几滴眼泪就能换来一大笔钱。即便可能事后要把其中大部分献给欧列格，她起码能溜到边界区域的市集买几块干面包。只要省着点吃，她还是能熬到下一批肥羊抵达的。
可惜观察一段时间后，安娜不得不另寻目标。她发现那个金发小丫头身边那个打扮暴露的紫头发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舰娘。以舰娘的身体素质，自己估计还没靠近就会被躲开。若是碰上个脾气暴躁的，直接一脚把她踹飞都有可能。
队伍中间的两位不好下手，队首那个不时低头看路牌翻笔记的男人她又不想去招惹，所以在排除其他选项后，安娜唯有将目光放在队尾那个看起来就神情恍惚的女人身上。她两眼无神情绪低落，甚至还要队首的男人提醒才没有一脚踏进泥坑。
担心冲力过猛惹怒对方，安娜甚至在最后阶段放慢了脚步。不过眼见目标招式娴熟稳住脚步，她就知道自己这回碰上铁板了。受过专业训练的要么是军人要么是贵族，这两者都不是她能惹的，女孩唯有退而求其次，利用推开目标的机会闪电般从她裙摆上的口袋中顺走了钱包。
对着小巷深处使了个约定的眼色，听到欧列格有意发出的粗重喘息安娜忙不迭逃离现场。跑到拐角处避开肥羊们的视线，女孩欣喜若狂打开了钱包的拉链。而当她真正看清内里纸币的数量时，这份喜悦很快变成了恐惧。
不是太少，而是太多。崭新到还未拆去封条的纸币散发着油墨的清香，厚厚一摞数额足有百万之多。尽管新联邦的通货膨胀率屡创新高，但这仍是一大笔钱。
这笔钱数额大到足以让肥羊们起杀心，起码安娜是这么想的。
留在原地必死无疑，选择归还更是自投罗网，已经无法回头的女孩唯有发足狂奔，寄希望能甩掉可能已经察觉到异样追过来的舰娘。
长时间没吃饭的饥饿加上恶劣的天气，很快抽空了女孩所剩不多的精力。渡过了肾上腺素分泌的刺激阶段后，被打回原型的她很快一头栽倒在地。“呜，我恨下雪天！”用力甩掉脸上沾到的泥浆，再次回首确认周围空无一人的安娜这才长舒一口气。“好像甩掉了...哼哼哼，外面的人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给骗了？”伸手入怀摸着那还残留着原主人体温的钱包，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相比白天，夜晚的贫民窟才算得上是群魔乱舞。眼见太阳已开始下山，心知户外不宜久留的女孩很快站起身。口中吐出嘶的倒吸凉气声，女孩这才发现她刚才摔倒时脚底被烂泥中的石头给划破了。“真倒霉~”双手撑腰喘了几口气，回复些许体力的安娜很快一瘸一拐走向了汇合点。
轻车熟路在路灯早已罢工的街巷中穿行，女孩很快抵达了某个位于几栋建筑中间的空旷地。在由破木板硬纸板和报纸搭成的小棚口，之前与王志等人短暂对峙的男人正面有愠色拿刀劈着一张破旧的椅子。在没有暖气的贫民窟，这已经是十分珍贵的资源了。
察言观色发现他似乎情绪不好，安娜放轻脚步小心翼翼从阴影中现身。“我回来了。”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她装作无意问道：“那些肥羊后来有为难你吗？”
“臭丫头，那里有舰娘你怎么不早说？”被对方的询问勾起了之前的不快，勃然大怒的欧列格站起身直接一个耳光抽在安娜脸上。“自己带着钱溜之大吉，却留下我去面对盛怒的舰娘？你胆子不小嘛~~”
脸颊再次与地面亲密接触，浑浑噩噩下勉强能听到男人不绝于耳的骂声，口中传来阵阵铁锈味，估计是舌头或者哪被咬破了。如同坏掉的玩偶倒在地上，女孩正想起身突然被一根铁棍重重砸在脑门上。
“吃里扒外的废物！”看着女孩脖颈处露出的黑色条纹，欧列格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见对方不再挣扎，他随即蹲下身在女孩身上摸索起来。很快，一个绘着卡通狮子头造型的粉色钱包就被他取出。打开拉链的瞬间，欧列格不禁咽了口口水。
发出低沉的笑声正想离开，抓住脚踝的小手让欧列格不得不停在原地。“求求你，起码...给我留一点。”红色的血从脑袋上的伤口啵啵涌出，在女孩漆黑的脸上画下了一道宛若面纹的痕迹。“我已经...快半个月...没买药了。”
“给我滚远点，废物！”早把这些钱当作囊中之物，欧列格带着残忍的笑容一脚踹在女孩的伤口上。听着耳畔愈发微弱的惨叫，他想了想把手伸向被丢弃在一旁的铁棍。
“原来如此，果然是深海侵蚀症患者啊。”突兀响起的男声，插入了二人的互动。视线在倒地抽搐的身影和已经拎起铁棍的白人男性间来回了几次，王志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让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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