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燕轻喧红袖一拂，声如清泉道：“每逢天下动荡之际，王朝更迭之前，必有潜龙降世以代真龙。”
王世充闻言色变：“你想告诉我，李密是潜龙？他能取代今上？笑话！别看他……”
燕轻喧不加理会，自顾言道：“自夏商以来，潜龙取代真龙一统天下，从无例外。但到了大隋，却横生波折。”
“嗯？怎么说？”王世充追问道。
燕轻喧暗叹一声，一字一顿道：“潜龙已死。”
王世充倒抽一口冷气：“如你所说，潜龙才能取代真龙。如今潜龙既死，天下岂非无人再能抗衡真龙？大隋中兴在望？”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潜龙虽死，却化作九道龙气散布四方。而这其中最为强大者，便是苍龙李密。”燕轻喧道破天机。
王世充将信将疑。
瓦岗军号称天下第一义军，李密作为其魁首，说他是除真龙以外最强大者，倒也有理。
琢磨片刻，他忽然问道：“除李密以外，那八道龙气投于何处？”
“河北火龙，江淮水龙，山东原也有一云龙，如今……不说也罢。”燕轻喧道。
王世充闻言暗思，河北火龙，当是窦建德无疑。江淮水龙，必是辅公佑。山东云龙自然就是那已兵败身死的王薄了。
一念至此，忽动心思。
我王世充带甲二十万，又新败苍龙李密，难道我算不得一龙？
燕轻喧陡见他眼中异芒闪烁，猜中他心思，忽道：“苍龙虽强，然五行缺一，不成天子之数。王将军且猜一猜，他缺的是什么？”
“难不成就缺我？”王世充试探着问道。
燕轻喧看向他，凤目中华光熠熠，朗声道：“正是！你若归李密，苍龙五行齐备，必然啸于九霄之上，引惊天之变。你若妨他，苍龙则困于浅滩，终难成事！”
王世充面上阴晴不定，质疑道：“燕阁主指的是虎牢关一役？可放出赵王的是你，不是我。”
“但说动我释放李元霸的，却是你，不是我。”燕轻喧答道。
王世充没有再说话。
听玄后所言，自己似乎注定该归李密，助他成就大业。但是，自己如今官拜上将，镇守东都，荣华富贵一样不缺。就算投了李密，助他夺取天下，他能给的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现在“真龙”对自己的态度实在让人担忧……
思前想后，王世充难以决断，便告辞离开。
他前脚一走，便有一人自帷幔转出。形体削瘦，长身而立，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眼睛锐利无比，整个人好像一柄利剑，蓄势待发。
正是燕轻喧座下四弟子，钟离无泪。
“师尊想让苍龙杀土龙，夺其龙气，五行齐备以抗衡真龙？这……岂非逆天而行？”
燕轻喧竟将银牙错咬，凤目中凶光毕露。
“杨广能逆天，我为何不能？王世充一旦决定投李密，你便去扬州告诉苍龙，杀其人，并其兵！”
一抹忧色自钟离无泪那双锐利的眼中闪过，自记事以来，还从未见过师尊如此失态。
杨广，竟把她逼到这地步了？
“还有，你去查一查，为何桓法嗣今天没有跟王世充一起来。”
……
次日，行宫。
杨广立于高楼之上，远眺城南。
一眼望去，占地千里的玄机阁尽收眼底。
那高台楼阁，长廊水榭，无一不在无声的述说着玄机阁的千百年荣光。
左眼中紫芒消退，杨广嘴角一扬。绝代天骄，倾世玄后，呵呵……
“陛下好兴致啊。”萧瑶抬阶而上，正好看见皇帝面带笑意。
看到她，杨广脸上笑意更盛，抬手道：“来。”
萧瑶顺从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任由他握住拉到身边，轻靠其肩。
“看看，玄机阁，世人眼中神仙洞府般的存在。”
萧瑶巨宦千金，什么没见过？粗粗扫了几眼撇嘴道：“那又如何？陛下一念，便可叫它神仙洞也翻作修罗场。”
“诚若如此，与焚琴煮鹤何异？”杨广笑道。
萧瑶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抽回手禀报道：“陛下，红拂传来消息。王世充昨天去见了燕轻喧，而后者却劝他投靠李密。”
杨广似乎并不意外，随口问道：“那王世充的态度呢？”
“王世充似乎犹豫不决，问计于红拂扮成的桓法嗣。红拂再三规劝，王世充仿佛是听进去了，所以恳求陛下移驾他官邸赴宴。”萧瑶说完，自袖中掏出一本帖子来。
杨广根本不接，轻笑道：“若真听进去了，就该亲来行宫面君表态。现在却请朕去他私宅，莫非是请君入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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