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息淡漠的声调不算重，那深棕的瞳眸看着对面的两个僧人，荒芜地映不进他们的身影，心无神佛，自是不会把对面的僧人放在眼里。
他就是神明，何须再去尊崇所谓的神佛！
雨默的师侄迎着止息不然纤尘的清眸，一时之间真的无法反驳那话，求救般地望向了雨默。
而僧人雨默闻言，平静的面容龟裂，染上了些许无奈，眉眼低敛，而后道：“阿弥陀佛，我等乃是凡人，自也是伤害其他生灵而存活自身的，师侄那样说的是太绝对了，小僧代他对二为陪个不是。”
止息挪开了视线，不再言语。
和尚就是这个德行，万事万物到了他们嘴里总是显得他们弱势，呵……
他讨厌和尚……
甘戈眸光扫过两个僧人，雨默是一副无奈和悲悯的神色，而他那师侄还有些愤愤，只是冷着脸。
甘戈又笑了，笑得如繁花绽放般的张扬，继而，那唇动了动，凉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既然都是杀生，那食素和食肉又有什么区别，雨默师傅何故惺惺作态呢，反倒弄得是我们的不是了。”
雨默身子一僵，继而又施了一礼，“是小僧失礼了。”
雨默的退让，甘戈的嚣张，止息的沉默，反而让止息和甘戈此刻的姿态有了种以多欺少的感觉。
一直没有说话的甘成业心里暗骂这雨默的无能，面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调和道：“好了，各个宗教的信仰不同，道理也不是能完全弄个对错的，吃饭吧，饭后会有不少能人齐聚，届时你们倒是可以一同论道论道。”
雨默对着甘成业点了点头，重新端坐下来，只是那最后，倒是没再吃什么东西。
只是碍于礼数，不得不还坐着。
甘戈继续时不时给止息夹菜，这顿饭，可能就甘戈和止息比较有胃口吧……
饭只是礼数，两个小时的晚宴后，真正的宴会开始了……
一楼的大厅里，璀璨的灯光下少了香衣鬓影，倒是多了许多着装朴素的客人，不过即使衣着看着与这华丽的地方格格不入，可那浸染了浮华的眸子里是和璀璨灯光相应的不真切，脸上亦是堆砌着笑意寒暄着。
不过这些人中也有给人感觉有游离在浮华外的存在。
一位老者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半垂的眼睛把浮华的光亮隔绝在了岁月沉淀的年老面容下。
老者花白的长发半扎在脑后用一支木簪固定，苍老的面容上续着花白的胡子，身上的一袭道袍贴在年老的躯体上，不是年老的虚弱，是如劲松般的挺拔，有些宽大的袍袖轻晃，老者手里的茶盏被放了下来，袍袖无风自动，是仙风道骨的静然。
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靠近过来的步子放缓，脸上的笑意散去，多了一些尊敬，老者看着青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京生呀，忙完了。”
青年淡淡高雅一笑，是融合在细微动作里的贵气，他摇了摇头，道：“不算忙，只是没有意义的寒暄而已。”
“那就陪老道我喝些茶水呗。”
宋京生接过老者递过来的茶水，转了几下茶杯，茶香让那眉目舒展，宋京生道：“好，也已经许久没和观主爷爷品茶了，我也十分想念呢。”
“你要是学学泡茶的手艺，老道我就更开心了。”老者目色带着一丝亲近之意看着宋京生。
宋京生低头喝茶装作没听到。
老者只是摇了摇头，也就不再说话。
此处的安静是清泉流淌而过的不经意，宴会上的寒暄是俗世中的常态。
不过随着声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的时候，寂静和喧闹的极端氛围就都被打破了。
回首看去，一个算得上娇小的女孩子向着宴会的中央走了过来。
女孩身形纤细，穿着是绣花的苗、疆的服饰，身上精致的银饰在璀璨华光下闪着流光。
“这是……”老者的眼睛眯了眯，手中的茶杯倾斜了也没在意过。
老者目色越过灯光的迷幻，触及女孩腰间刻着繁复花纹的银色铃铛时，吐出了几个字：“苗、疆的巫师……”
宋京生听言，带着一丝探究看了过去，女孩的脸有些小，也有些圆，很可爱。
“巫师有什么问题吗？”宋京生转头看向老者问道。
老者轻叹一声，吹散了茶水的白雾，“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切记，不要招惹这些巫师，尤其是西南地区苗、疆的巫师。”
西南地区的巫师，很是排外，对人不算友好，当然，除去他们自己族里的人。
且，巫术诡异也难缠，知道他们的人都不会想要招惹他们的。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宋京生记下老者的嘱托点了点头。
能让老者如此叮嘱的存在，很是让宋京生好奇，目光也就不由又多看了几眼那个女孩。
虽然老者的话听着就像唬人，可宋京生相信老者的话，宋京生对老者的记忆有二十年，受过的恩惠也持续到了现在。
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有些事情，不可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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