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铁门被打开，一股长时间不开窗而导致的异味从屋里传了出来。
这是个朝阳的单间，面积不超过四十平，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整个房子里的布局。
一进门，过道左手边是卫生间，右边是卧室。
过道往里的厨房挪到了阳台上，这样就多出了一个小饭厅。
屋里没有人，更没有想像中的血腥场面。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江渔不免有些失望，生怕这一次又是徒劳无功。
照例是技术人员先上，李季和同来的实习生提着勘察箱进了门。
屋里的陈设极其简单。
卧室里一张双人床和两个床头柜占去了一半的空间，外侧的床头柜床边是张小桌子。大衣柜在一进门右手边，衣柜与床之间有个简易的布艺沙发，和一个很小的玻璃茶几。
为了节约空间，卫生间改成了铝合金推拉门，洗手盆和马桶都是最小号的，靠里面用一道浴帘隔出个很小的淋浴间。
饭厅一桌四椅，靠卫生间这边的墙角放着台洗衣机。
阳台的一边是炉灶和油烟机，另一边打了个矮柜，用来放锅碗瓢盆。
所有的空间全部被有效利用，完全能满足日常生活所需，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边李季他们做痕检，那边刑警们已经开始对周围的居民进行走访。
在房主老李的带领下，叶展舟和江渔去了他报案时说的那位邻居家。
邻居姓齐，跟老李年纪相仿，都是六十出头。住在五楼靠左侧的五零一。
听老李说跟着上来的是市局刑警，老齐赶紧把人让进了屋。
许是没跟刑警打过交道，老齐有点儿紧张，刚坐下又站了起来：“那个……我去沏点儿茶。”
“不用了。”叶展舟伸手拦了一下，“您坐，我们就是想了解了解楼下三零二租客的情况。”
“哦，”老齐重新坐下，“小方那人挺爱说话的，上楼下楼遇见了，总会打个招呼。但他不常在家，我们也就是偶尔能遇着。”
“您最近多长时间没看着他了？”叶展舟问。
老齐想了想：“这……得有十来天了吧。”
就算是住对门的邻居，因为作息时间不同，也会有十几天甚至更长时间见不着面的时候。
心里这么想着，江渔问道：“会不会是您跟方堃出门的时间错开了？”
“不会。”老齐很肯定地说，“现在不是天热嘛，他只要在家，就把门上那个小窗打开一半透气。我这上楼下楼的，一眼就能看见。”
他这么一说，江渔想到了刚才房子里那股异味。
老李接过了话茬儿：“我那房子双阳的户型，冬天那是没得说，暖和。就是到了夏天，这通风就差了点儿。我家在这儿住的时候，特意换了带气窗的防盗门。”
叶展舟点点头，将视线转向老齐：“方堃之前带过女人回家，是吧？”
他一问话，老齐又有点儿紧张，手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搓了搓，才点头：“对，这事儿我跟老李说过。”
接收到叶展舟递过来的眼神，江渔接着他的话问：“是同一个女人吗？”
“我就看到小方带过那一个回家。”
老齐说完，又赶紧补充：“那女的个挺高，比我还高点儿，得有一米七五，挺漂亮的。别看我岁数大了，眼睛还没花，不可能看错人。”
“她经常来吗？”
“不经常吧……我就见着过两三次。”
“您还记不记得她大概什么时候来过？”江渔又问。
“我想想……”老齐的眉头微微皱起，想了一会儿才说，“头一回应该是六月初，对，就是端午节后那几天。我小孙子说还想吃粽子，老伴儿包完，我俩就给送去了，在儿子家吃的晚饭，回来正好碰着小方和那个女的出门。”
“最后一次呢？”
“那我就记不清了，反正也是晚上，我出去遛弯回来，正好看着她。”
“就她一个人？”
“对呀，就她一个，我俩一前一后上的楼。”
叶展舟插了一句：“她说话是本地口音吗？”
老齐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哇，我没跟她说过话。”
“见过几次面了，连个招呼也没打过？”叶展舟又问了一句。
“她跟小方一块儿的时候，是小方跟我说话，她就上前面等着去了。上次她是自己一个人，低着头就过去了，我一个老头子也不能主动去跟一个女人搭话不是？”
叶展舟：“方堃家里还来过别的人吗？”
“我是没见过别人找他。”老齐说道，“但我这儿，再咋说还隔着一层，有人去他家也听不着，除非上下楼的时候碰见。要不，你们问问三楼三零一，就是我家这一趟。”
他朝下面指了指，又说：“他们家是老两口带着个小孙女，那孩子脑瘫，离不开人，他们天天在家。”
叶展舟起身，说道：“那行，我们过去问问。给您留个电话，要是想起什么，随时联系。今儿个麻烦您了。”
老齐连说“客气了”，把三人送出门。
一下楼，李季从三零二出来，皱着眉，神情意味不明：“叶哥！”
“有发现？”叶展舟问。
“太干净了。”
江渔从门口往里扫了一眼：“除子有点儿浮灰，还真挺干净。”
床和沙发平整无褶皱，东西摆放有序，餐桌、厨房没有残羹剩饭和油污。只是因多日未住人，落了浮灰。做为单身男人的住所，算是相当干净了。
李季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凡是表面的地方都没有指纹，地面也没有可提取脚印。这么说吧，有人清理过现场。”
就算是再爱干净，也不可能把家里的指纹都擦掉。现在只有一个解释，有人故意的。
听到这个消息，叶展舟眉头一挑：“哦？这更说明有问题了。用过鲁米诺了吗？”
“厨房和卫生间还没看，回头一起用。”李季吐出一口气，“我就是先跟你说一声，别抱太大希望。”
现场堪察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多，期间两个技术人员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查了个遍，最终只在例如衣柜里、抽屉下面这类犄角旮旯提取到了几枚不甚清晰的指纹。
除此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在抽屉里找到了几张方堃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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