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大娘，你们为什么不招新的工人呢？”
林清雅在一旁听的很疑惑，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也是顾言不明白的地方，不过与林清雅不同，顾言心里有些许的猜测。
岑大娘看了林清雅一眼，轻声道：“她们都是很早以前跟着杨先生做工的人，一做就是三十多年，如果把她们辞退，她们有的人生活都是问题。”
林清雅还想说什么，被顾言挥手制止了，问道：
“岑大娘，厂子的订单全都是老式的衣服吗？”
“我意思是有没有老板来让你们制作潮流的衣服，比如牛仔裤什么的？”
在顾言的记忆中，中山装的衬衫现在只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会穿，年轻人都追寻着西方潮流。
一件中山装衬衫也许只能卖八块钱，但一件牛仔裤起码要二十，甚至三十。
“也有人来询问，不过我拒绝了。”
“没有技术指导我怕她们做不了，反正现在的老式衬衫还能赚钱，没必要冒险。”
岑大娘不急不慢地说道，老花镜下那浑浊的双眼没有一丝竞争的热情。
顾言彻底无语了，对这家制衣厂，对眼前的这位老大娘。
厂子像她这样经营，能经营好才有鬼呢。
什么是竞争啊？什么是市场经济啊？
这不是以往统筹生产国家负责兜底的年代了，在残酷的市场面前，如果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就会被无情的淘汰。
而管理者，是最应该紧追时代潮流的。
这岑大娘，人家都有牛仔裤老板来下订单，她倒好，还给拒绝了。
什么叫怕工人做不了啊，那么简单的工作，只要稍微学习两三天就能上手。
守成没有错，但不能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
她真的不适合管理工厂，顾言已经考虑换人了。
“好的岑大娘，情况我也了解了，等我回去思考一下，过两天再过来。”
“您坐您坐，不用送我们。”
从月月制衣厂出来，顾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家厂子太腐朽了，必须注入一点生机和活力，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成为顾言商业帝国的发展基石。
看着旁边欲言又止的林清雅，顾言笑着道：“怎么样，面对这样的厂子，咱们的林大老板有什么想法吗？如果让你来管理，你会怎么做，欢迎畅所欲言。”
“你讨厌，就会调侃我。”
林清雅抱着顾言的胳膊撒了个娇，不过她的确有点想法。
思考了一下，林清雅轻声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这整个厂子都让我觉得跟螺丝厂完全不一样，感觉有点…有点混吃等死？”
“如果是我的话，嗯，我会想办法让她们努力生产，多给厂子赚钱。”
“就用，那个叫什么绩效考核法，对，就是绩效考核。”
林清雅的话说完，顾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真是太天真太可爱了，竟然想着用管理办法压榨一群无欲无求的老年人。
“喂，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可是书上就是这样说的。”林清雅气鼓鼓地扭了顾延一下，她知道顾言是在笑她。
“当然不对，书上说的也没错，但我们不能死读书，要活学活用。”
“你刚才说的至少有两点错误。”
“第一，这家厂子不是努力生产就能救回来的，它逆着时代存活至今已经很了不起了，那些大娘们应该也没偷懒，你让她们努力，她们身体也吃不消。”
“第二，绩效考核是提升生产效率很有用的方法，但还是那句话，路子不对，再考核她们也没用。”
顾言耐心地给林清雅分析着她的思维错误，既然林清雅想学，顾言就会认真地教她。
至于能不能成长起来独当一面，就看她的天赋如何了。
“那该怎么办啊，又不是辞退她们，又不能让她们努力打工，这家厂子岂不是死路一条？”
林清雅不解地看向顾言，她的小脑袋瓜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顾言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扭头看了看制衣厂，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不急，再去那家牛奶厂看看，等我回去制定个可行的计划。”
顾言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带着林清雅又前往郊外的牛奶厂。
一般情况下，工厂都会离城区有一定距离。
倒也不是说全是污染的缘故，那些噪音都足以扰民了。
郊外，大鲜牛奶加工厂。
都没有进厂子，顾言就闻到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有淡淡的奶香味，有牛粪的臭味，还有一丝劣质塑料的味道。
走进工厂，那脏乱的环境顾言都想扭头就走，皱着眉头转了两圈。
门卫在睡大觉，厂房里里一桶一桶的牛奶倒进搅拌机，工人光着膀子连个手套都不带，嗡嗡嗡的苍蝇吵得人心烦。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顾言真不敢相信一家牛奶加工厂的环境能差到这种程度。
“你们管事的在几楼？我有点事找他。”
顾言皱着眉头找了个人问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上了三楼。
林清雅紧跟着顾言，她也被恶心的不行。
牛奶啊，那可是食品，给人喝的东西。
按理说对环境的要求很高，但这里居然都没有螺丝厂的环境好。
咚咚——
顾言敲了两声门就开了，推门而入看到一男一女在办公室里。
男的是一名中年秃顶的家伙，正着急忙慌的提裤子。
女的也不算年轻，有个二十七八，姿色不错但画着很浓的妆，顾言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她擦了擦嘴角的白色液体。
这两个人，光天化日在办公室做荒唐事。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厂子的，出去快出去！”中年秃顶男子被打搅了好事，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顾言啪一声把文件袋甩在了他脸上，冷哼了一声，道：“我是这家牛奶加工厂的新老板，进来还需要向你汇报？”
“给你三分钟，收拾好到旁边办公室来。”
顾言厌恶地皱了皱眉，这房间里的味道让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说完，顾言就带着林清雅出了门，只留下中年男子和那女的对着文件面面相觑。
中年秃顶男子确认了一番之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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