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江河的印象里,楚惟音不是一个严厉的人,甚至是温柔的。
所以等到楚惟音话音一落,陈江河愣了一下。
他看着楚惟音,很久没有说话。
楚惟音揉了揉眉心,“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理解。”
陈江河看着楚惟音,这么多年了,他多想亲口告诉这个姑娘,你的父母和你的姑姑姑父不是意外而死,他们是被人谋杀。
可是、他有无数次的迟疑。
楚惟音是一个女人,她的肩膀纤细,眼睛明亮,虽然不善于言辞,可是他知道她有一颗柔软的内心。
他要怎么去告诉她?她父母的案子是他的母亲定下的,他的母亲明明发现了疑点却没有继续追查,时隔两年后的案子也如此。
何况他的母亲已死,她一生都是警察,他贸然翻案,母亲的英明将毁于一旦,死后也不得安生。
陈江河呼了一口气,抬起头随后向后靠进沙发里,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你还记得叶然吗?”
楚惟音闻言手一顿,‘嚯’的抬起头,“你认识她?”
“她是我的母亲。”陈江河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惟音惊讶的看陈江河,随后失笑:“想不到我父母和姑姑一家的案子是你母亲负责的。”
她的声音藏了些微的冷意,闻言,陈江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的,我母亲结了你姑姑的案子后就死了。”
楚惟音不可置信的盯着陈江河,半晌后才喃喃道:“怎么会呢……”
“是啊,怎么会呢?”陈江河重复了一遍,随后失笑:“可是就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在上大一,我看到了她的记录。”
楚惟音偏头看了俢凌之一眼,他紧了紧她的手,看向陈江河:“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陈江河叹了一口气:“我母亲办案有写笔记的习惯。”
“我那天正好是期末考的最后一科,因为我提前交卷子,所以回家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她的笔记,当年你父母的尸体的确被大火吞噬,不过不是全部。”
陈江河的话音一落,楚惟音眼睛猛然睁大,“你说什么?”
“这些是我后来调查到的,不知道可不可信,毕竟过了这么多年。”
“你说!”楚惟音的声音很激动。
俢凌之偏头看了楚惟音一眼,捏了捏她的手指,楚惟音反应过来后看向俢凌之,后者的声音异常轻缓,仿佛一股清风滑过,她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不要太激动。”
楚惟音点点头,不过她怎么可能不激动,这么久了,父母的陵墓中不过是个衣冠冢,骤然听到他们的尸首可能还在,她的心境此时并不好形容。
楚惟音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轻松,可是当年叶然冷冰冰的脸一遍一遍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父母是意外事故,以后不要再来了。”
“你姑姑是意外事故,你怎么还是不明白?以后不要再问了,早点走出来!”
楚惟音闭了闭眼睛,缓慢的问:“我父母的尸体呢?在哪里?”
陈江河抿了抿唇,抬头看了一眼俢凌之,清声道:“我也不知道。”
楚惟音睁开眼睛,“……为什么?”
“当年火葬场着火,火势太大,消防队进了不少人,也有很多人受伤,但终究没能找到你的父母,在最后放弃救援的时候你晕了。”
楚惟音是记得的。
当时的火很大,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火,她看到那么多军人穿梭在火海里,然而出来的时候不是受了伤,就是两手空空,她的父母没有被救出来,反而伤了很多人。
火势越来越大,当消防队宣布停止救援的时候,楚惟音晕了。
火苗不住的在她的眼睛里跳动,她觉得天地都在旋转,眼睛一闭不再去看眼前倾覆人生的灾难。
难道,陈江河就是在说那个时候吗?
“然后呢?”楚惟音焦急的问。
陈江河接着道:“我知道的并不详细,大概是清理现场的时候也没有找到尸体,后来就撤离了,我母亲觉得奇怪就留下勘察现场,她在日记中提到,你的父母被烧的只剩下一双手,但……都是吊在屋顶的。”
楚惟音闻言嘴角轻微的动了动,似乎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察觉到自己手上的温暖,然后俢凌之低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可以选择不听。”
楚惟音侧头看了他一眼。
俢凌之又道:“但我建议你听一听,毕竟你也算当事人,我的女朋友……我相信她。”
对于俢凌之的话,楚惟音只是报以一笑:“可以的,我可以。”于是偏头看向陈江河:“你母亲的意思是我父母死前被吊在了屋顶上?烧的只剩下了两双手?”
陈江河点头:“按照日记来看是的。”
楚惟音心里一痛,又问:“还有什么?”
“还有,当时按照建筑来看,火势不该那么大,后来我母亲发现屋子里被洒了油。”
“那么我父母的尸首呢?”
“不知道,我母亲没有再提,而且我去查当年的记录,也没有关于尸体的记录。”
俢凌之忽然问:“这么说只有你的母亲知道这件事?”
陈江河点头:“大概是。”
“那么,我姑姑一家呢?”楚惟音又问。
陈江河抿唇,“这家事情后我时常偷看母亲的日记,那个时候市局已经以意外结案了,但她还在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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