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缙倒是不知她还去见了陛下，只是想着今日须得见她一面。
得知她进宫，将手上的事情简单安排之后，他就避开常人视线，到她的马车上等她回来。
不与她说上话，无法放心。
“陛下是如何同你说的？”
宴清黎，“只是说从今日起就交给我负责了，陛下不会管我如何去做。”
霍缙继续盯着她，眉头微蹙。
“怎么了，哪里不对？”宴清黎被他盯着看，忍不住想的更多，是不是陛下所言还有深意。
她想着要不要把与陛下的所有对话都说出来，脸颊突然被一双大手捧住。
他的手很热，还大，几乎将她的脸全部覆住。
宴清黎被他的力道带着，稍稍后仰，手指扒住他的手腕，稳住身形，“大人？”
她要看不到他了！
“陛下不是会说直白话语的人，就算他对你说了那话，在那之前，应还说了不少敲打你的话。”霍缙语气不变，面上却透出些冷。
为君者，权在上。
他倒是无所谓李政如何言语，如何行事。
只是她在面对他时，身边无人可依，上首君心难测，惶恐惊惧少不了。
“是说了些。”宴清黎抿下唇，扒下霍缙的一只手，微微歪下脑袋，双眸直视霍缙。
片刻后，倏然笑开，伸出两手同样的动作，去捧他的脸。
“大人不用担心，陛下没有说什么很严重的话。之前不想跟你说，就是觉得你可能会担心。”
“其实没什么，陛下只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我是否能驯兽做征战用。若日后战争爆发，我能否做什么。”
“我觉得很荣幸，能得陛下召见和询问。若我真的能做什么，万次不辞。”
女子神容坚定，眼底泛着明亮的光。
霍缙却少有的生出些悔意，若是没有为她求得这份赏赐就好了。
他并不需要她做出什么突出的功绩，更不想让她受伤。
让她掌控百兽园，只是想让她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进宫看白狼和灰熊。
即便在昨晚宴会之上，他也是有足够的准备，能保证她不会受伤，才答应按下灰熊。
至于什么万次不辞，他只当做没听到。
有他在，绝不会让她参与那种危险行事。
青年神色渐沉，幽黑的眼眸越发晦暗，如深谭般不见底。
宴清黎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但是直觉不大好。
手指捏了捏他的脸，玩笑道，“大人？你不说两句？比如什么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霍缙也知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他平日都会留心克制自己，不在她面前流露出可能会吓到她的那一面。
可听她说死，想到若是自己失误，已经被自己带到这个皇权旋涡中的宴清黎，会死，他就……
好想立刻将那几个可能的人抹杀掉。
宴清黎面上的笑意收起，从车凳上起身，更靠近霍缙，在他身前半蹲下，仰头望着他，仔细打量。
这一次，很是认真，“霍缙，是我方才说的话吓到你了吗？”
方才某一刻，与他的目光对上，她几乎要炸开，有种不顾一切从车里离开的冲动。
即便是现下回想起来，手心依旧有冷汗沁出。
宴清黎的任何微小神色变化，都落在霍缙眼中，自然也包括那一瞬间的惧。
他低头。
额头抵在宴清黎的肩膀上。
这样她就看不到了。
“宴清黎。”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
宴清黎稍稍直起上身，“在的，你说。”
“我就只有你了，你死了，我也会死。”
宴清黎的手一顿，然后听他继续道，“我这是在威胁你。”
他话语中带着笑，似乎是玩笑之言。
宴清黎嗯了声，认真思索，然后认真回答，“我接受你的威胁。”
事实上，她也拒绝不了。
……
霍缙站在街巷的阴影中，目送马车驶向远处。
现在的他全然没有面对宴清黎时的低沉或者轻松，也只有在宴清黎面前，他会流露出那些情绪。
宴清黎是不同的，是唯一。
也因此，其他所有人包括他，都可以成为那个万死不辞，唯独她不可以。
霍缙清楚，以宴清黎的性格，让她什么都不做不可能也不现实，那么他就为她的行动增加一道枷锁。
有些卑鄙和自私，幸好她应下了。
身后有道身影出现，“大人，陛下口谕，让您一个时辰内进宫觐见。”
霍缙转身步入更深的暗影中，容色散漫，“一个时辰么……”
偏眸扫向身后的人，“传令钱金，一个时辰后，若我未进宫，让他代我面见陛下。”
那人对此并未有任何询问和疑惑，抱拳接令，闪身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在锦衣卫的人眼中，霍缙本身是为绝对。
绝对的领导和绝对准确的命令！
而霍缙之所以不去面见陛下，是要去平阳王府。
祖母给他的信上，提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相信陛下也会乐意看到，不会计较他的失礼。
唯一一点，那个地方，若是可以他真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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