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显声说,你去写吧。
又对小魏说,你跟着看看,我等会儿就光签名按指印了。
小魏跟着去了。
郭显声对秀秀说,还满意吗?
秀秀点点头。
郭显声说,下午叫小魏带你去看家俱,你想要什么样的家俱、想怎样布置就交给你了。
嗯。秀秀激动地脸儿涨得通红。
秀秀中意房子,郭显声也很满意秀秀。跟郭显声这一段时间在一起,她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要求。郭显声问过她,你是想跟我结婚呢?还是打算跟我几年呢?
秀秀说了,义哥。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可是这事儿都不能由我做主,还要看你的意思。你要愿意和我结婚,那我是一辈子都跟着你的,你在外面逛书寓、去妓院我都不会拦着你的;你要是只让我跟你几年,我也是没有怨言的。
所以郭显声很满意。
郭显声想起了一件事,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秀秀说。门房给我的,你家里的。
年前二十九郭显声给秀秀家里寄了一百元,留了自己的地址,秀秀家里写信可以寄到他那里。
秀秀接过来。见信皮上写着寄上海市警察局缉私大队,郭忠义转唐家秀女儿收。
撕开信皮,里面只有几句话。
家秀吾女,钱已收到。对家里帮助很大,你要听表叔的话,好好做工,保重自己。
爹是不识字的。秀秀知道这是爹口述请别人代写的。可是他只有寥寥几句话,也不问自己在上海来后是怎么样子,在哪里做工,辛不辛苦。秀秀心里很是失望。可又宽慰自己,爹是给别人说,可能那些关心的话当着别人面说不出口吧?在家里他就是那样的人,哪见过他说一句体贴的话来着。
这时房东拿着租约、毛笔、印泥和小魏过来了。
房东说,郭长官,吾这边写好啦,阿拉到吾房间写吧?这里空落落呒么搁纸的地方。
郭显声说,多大个事儿啊,写个名字我趴墙上就写了。
小魏忙说,义哥,不用,你趴我背上写。
说着弯腰扶膝,给郭显声了一个平背。
郭显声将租约放在小魏背上,接过房东递过来的毛笔,刚准备落笔,却见房东签名处写得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问那妇人道,这是你的名字?
妇人说,这是吾家老豆子的名字,写契约比吾做得数。
小魏也说,义哥,这是她老头子签名摁得手印,我在一旁看着的。
郭显声“噢”了一声,这才写了自己的名字,又在房东打开的印泥盒里蘸了食指,按了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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