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看不是本地客,说道:“有,二楼清雅,要点些什么?”
余亚农说:“我吃过了——”
问陈亦川道:“你想吃什么?”
陈亦川说:“来个大碗蛋炒饭就很好了。”
伙计一听就要个蛋炒饭还挑雅座的,暗暗嘴都撇上了。
余亚农和陈亦川顺木楼梯往上去。这小饭馆只有一间宽,这木楼梯也窄窄,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上楼来一看没有人。两人在靠窗位置桌边坐下了。
余亚农从袋内摸出香烟来,递与陈亦川一支。陈亦川陪着笑接过。
陈亦川划着了火柴,站起来先给余亚农点上,又给自己点着。
余亚农问道:“亦川,你在南京电车公司好好的,怎么跑到香港来了?还弄成了这样子?”
陈亦川叹一声,道:“二叔,不是我跑到香港弄成了这样子,而是弄成了这样子才跑到香港来了——”
他吸了一口烟说起来:“二叔,唉,我也想当个小职员能混住日子就可以了。可遇到事儿了这小职员也当不成了。”
“遇到什么事儿了?”
“倒不是我的事儿。电车公司光想赚钱。只见卖得东西涨,不见公司给工人涨薪水。这不有个售票工私收了几角钱没扯票,被他们雇得纠察给发现了。要开除不说,还要扣人家当月的薪水。那售票工就据理力争,说‘我违了规,开除我,我都认了,可罚我贪得三倍的罚款就可以了。怎么要将一月的薪水都扣了?’哪里跟人家说得上理。二叔你知道咱们安徽人的脾气,就好抱打不平。我看不下去了,就替那工人说了好话,谁知惹了经理。将我一并开除了——”
余亚农点点头:“噢,原来是这样,倒也怪不得你。”
“是呀!”陈亦川说:“这都几个月了。想重找一份工作也不好找。你知道电车公司小职员那点薪水,在南京也就够租房子、吃喝再看个电影什么的。想要攒钱那是南霸天怀里抱南瓜——难上加难。早些年同乡们都跟着九哥干,我也考虑过,后来还是胆小,觉得没胆子干那打打杀杀的事儿。就安安心心当个小职员凑合着过日子就好了,现在连个小职员都做不了了,这才后悔了。我看了,这世道老实人就是要吃亏、受欺负。不如早跟九哥做事就好了。”
余亚农心里同情这个小老乡,但听他说要跟王亚樵没有表态。看桌上没有烟灰缸,就就烟头扔到了地上,踩灭了。
陈亦川说:“身上本没有几个钱,这几个月早就花光了。咱们安徽人豁得开,想通了,与其这样窝窝囊囊做小职员混日子都不行,还不如跟着九哥痛痛快快做一场。还想着原先没有跟九哥,现在九哥会不会收我?又一想九哥现在不是原先风风光光的时候,我在这时候投奔他足见我的诚意,就将跟前几件‘行头’也变卖了,办了护照买了船票到香港来找你们——”
这时“蹬蹬蹬”一阵楼梯响,伙计端了炒饭上来。他过来单手将碗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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