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朦胧了下来,别动队的饭送来了,是馒头、菜和水。
别动队队员是带了一些干粮,但下午分队长命令都不能吃干粮,要留待饭菜送不上的时候用。虽说中午没吃东西,但到半下午的时候也不知道饿;傍晚这时候看到热饭菜了。这才象肚子知道饥了,打了饭的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黄麒麟和郭显声舀了菜拿了馒头。两人回到自己刚才的地方坐了下来。
郭显声轻声地道:“妈的,打个球仗!看不见金子银子的,都是在这儿替长官卖命!”
黄麒麟轻声说:“别乱说,叫人听见不好!不是我们想打仗。是他们要欺负我们的。”
这时候王有富也端着缸子走了过来,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三人呈三角形。
郭显声对王有富说:“王分队,这仗怎么打?没见日本人光见了炸弹飞人上天;还不如少留些兵在这里,等日本人把炸弹扔得差不多再说,也能少死些人!”
王有富认真地说:“郭班长,可不是这样,咱们退一步,日本人进一步,这不慢慢就把地方让日本人占光了吗?人家武器比咱们发达,咱们只能这样打。”
他夹了一口菜,又笑着说:“你们可是咱们支队里的双枪将啊!”
别动队里,这些队员都是步枪,军官是手枪;只有特务处的人本身就有手枪又发了步枪。
郭显声咬了一口馒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双枪顶个球,又打不下飞机。”
正在这时候,有人来到了黄麒麟的背后,用膝盖在他后背上轻顶了一下。黄麒麟扭头一看,那人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菜缸子,竟一时没认出是谁。怀疑是丁燕语。
“看什么看,不认识啊!”
果然是丁燕语。
“是小丁啊!快坐快坐。”郭显声笑着说:“你看你身上弄得跟土贼一样、脸弄得跟唱戏的一样,谁能认出你啊!”
丁燕语白了他一眼,放下了缸子,将馒头架在了缸子上的筷上。
确实,除了齐耳短发能看出她是个女的外。还真看不出丁燕语的模样。要说土贼现在每个人都成了土贼,不过是丁燕语脸上也是。
丁燕语没有坐下,而是轻叹了一声:“只半天时间,支队就伤了七十多人、死了十几个——”
别动队的队员是趴了半天的时间,而救护队的队员们则是来来回回腿脚不停的,是很辛苦的;所以不能怪丁燕语的脸脏——忙碌的时候脸上痒了、汗沾了头发挡了视线,就随手赶紧抹一把,脸上都是土和血还有不知在哪儿沾的机油;所以还真不怪黄麒麟刚才一时没认出是她。
黄麒麟说道:“今天是你们最辛苦了。”
丁燕语拉了一把他:“起来。”
“做什么?”黄麒麟站了起来。
丁燕语将黄麒麟往边上稍拉了两步。轻声略带焦急地道:“我想小解一下,都忍了好一会儿了,可你看这周围——帮个忙看下人——”
周围到处都是士兵。
黄麒麟看了看,说:“走。”
他带丁燕语向北走去,可走到哪里都是兵;又走了几十米,人稍微能少一点儿,黄麒麟带丁燕语到了一处残墙后。
不远处还有人,虽然天色朦胧,但人影是能看清楚的。
黄麒麟问:“行不行?”
“不行!”丁燕语跺了一下脚。
黄麒麟灵机一动,取下了身上挂的东西。解着上衣扣子。
“你干什么?”丁燕语叫起来。
黄麒麟笑道:“别问,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脱下了上衣,笑着说道:“举起手来。”
丁燕语听话地举起了双手。黄麒麟将自己的军装搭在丁燕语的后腰处,两只袖子在她腹部绑了一个结。
黄麒麟宽长的军装绑在丁燕语的腰间。就象给她穿了一件宽松的筒裙。
黄麒麟笑道:“这样不就好了。”
丁燕语的脸红了,只是看不出来。
“这办法挺好。你真聪明。”她笑着说。
黄麒麟转身往前走了七八步,替丁燕语在前面挡着视线ホホホホホホ
听到后面的“流水”声结束了黄麒麟也没有敢回头。很快丁燕语笑着拍了一下他,他这才转过了身子。
“走吧。”他说。
两人往回走去。
丁燕语边走。解下了腰间黄麒麟的军装,递给了他:“给你。”
黄麒麟捏住了。想了一下又松了手:“你留着吧,不一定每次解手——”
丁燕语“扑哧”笑了一下,缩回了手:“好吧,那我留下了。”
她将军装条形整好,挂在了自己背包的带子上。
她问道:“那你呢?再说剩几天就十一月份了,晚上会冷的。”
黄麒麟说:“不要紧,我有办法的。”
他走了几步,在一具尸体前蹲了下来,开始解这个士兵的军装。
“都是自己人,不要紧的。”他说。
看到旁边有一顶钢盔,黄麒麟捡起来吹吹里面的土,双手端正地替丁燕语戴好,还端祥了她一下;丁燕语仰着头,脸上带着微笑,乖得象一个孩子。
回到了他们的阵地,黄麒麟在自己的饭菜前坐了下来,招呼丁燕语坐下。
“我累了,我要歇一会儿。”丁燕语说。她坐在了黄麒麟身后,与他背靠着背。
郭显声和王有富已经吃完了饭,郭显声正在喝水;他喝了一半水,将剩的一半水摇晃着涮了缸子里的菜渣,倒了出去。
王有富说:“郭班长,可惜了——”
王有富一直保持着他在部队里的作风,称呼黄麒麟也喜欢按部队的叫法称做“黄排副”。
郭显声道:“可惜什么?”
王有富:“打起仗来一天有时没水喝,那时候可真是难受!” “嘁!”郭显声讥笑地说:“那我这半缸水不倒,到时打起仗来就有水喝了?”
王有富也不与他争辩,见黄麒麟和丁燕语背靠着背吃饭,说道:“黄排副,你可真幸福。”
ホホホホホホ
天完全黑了,今晚也没有月亮。上海郊外晚上十几度的温度稍有些冷,合衣而睡还是可以适应的。
除安排了轮流站岗的外,其余的人都休息了。
前面胡宗南的部队晚间向日军组织了一次袭击,于凌晨时分又退回到前面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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