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嘴上说说，其实并没有多想什么。
魏长亭笑着说：“也没必要，他就是嘴上损我两句、到大队长面前说几句坏话，大队长心里也明白，他说也白说；又没上升到给我穿小鞋、下黑手的地步。”
这小魏一句下黑手，突然让郭显声脑海里一跳，蹦出一条自己都叫好的妙计来。他笑笑道：“可是他挡了你的道啊！”
喷了一口烟，郭显声说：“小魏，哥给你出个主意。可去了这个绊脚石。”
“什么主意？”魏长亭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们这个在队长叫什么名字，平常去租界里吗？”
魏长亭：“他叫陈登峰。租界里也是换了便服常去的，他爱看戏，去租界就是去戏园子看戏。”
“这就行了。”郭显声笑着说：“我先试一下，看我们那边批准不批准。象他这级别还不够格，你们大队长还差不多。要是能批准，我带人收拾他。”
魏长亭原以为郭显声想得是。在租界带几个人，等着陈登峰教训他一顿，打他个腿折或内伤的；听到后面还批准不批准的。就明白他说得是什么意思了。他这心里就是一跳。
“义哥，你的意思是杀了他？”他身子前倾、小声地问。
“是啊！”郭显声笑着道：“杀了他给你腾了路，我这边也能立个小功。”
魏长亭有些踌躇，毕竟是要杀一个人啊。
郭显声看出来了，说道：“怎么，怕了？又不让你动手。常言说‘无毒不丈夫’，现在这乱世，杀个把人算什么！实话告诉你，你义哥手里过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你义哥我就是靠给政府杀人立功晋职的。”
魏长亭能猜到郭显声行过这样的事，并且他还亲眼见到郭显声回家后深色衣服上有暗血；但他将话说得这样明，听着还是让人有些心惊。
郭显声扔了烟头，拿起了筷子，在桌上墎了一下，夹了一口菜：“哎！你给义哥一句话，是行还是不行？义哥还当你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才，却原来是这样没胆量！”
魏长亭听这话将心一横。想，义哥说得对，想成大事者，不但要脑筋活、还须心要狠。
他说道：“义哥，我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说完了，伸手就去摸烟。
“哎，这就对了嘛！”郭显声说：“去了这个陈什么峰，你当了中队长。义哥在我们那边给你争取一下，这每月你就多一份津贴了；也把你的名字给总队一说，免得以防有人盯上你，你到租界也就安全了。”
魏长亭狠咂了一口烟，端起了酒杯来：“义哥，我说过听你的、永远跟着义哥，肯定是听你的，你说怎样办就怎样办！”
魏长亭一口酒喝下，咬了咬腮帮子。
郭显声放下了杯子：“你就等我的消息。到时我找你，你要配合留意那陈什么峰的活动。到时我立功你升职，这事儿对咱们弟兄俩都好——”
说到这儿，郭显声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另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晕飘的脑子里微一惊、随即就是不可言状的兴奋和大喜——他想到，可以用这同样的方法来对付赵理君。在赵理君去华界的时候，让小魏将行踪告诉日本人，这样就不露痕迹地除掉了赵理君。
他越想越兴奋，越觉得这主意太高妙。
他高兴地对魏长亭说：“小魏，这次锄了你们那个陈中队，你当了中队长，我再送你一份大礼，到时能让你们大队长升职、你能当上大队长！”
魏长亭当然向往这样的事情。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的。笑着说：“义哥，不会这样快吧？我这么年轻，怎么会能让大队长呢——”
郭显声一睁眼道：“年轻怕什么！又不是和平时期论资排辈，现在是谁有能力、谁能立功，就能奖钱升职，放哪儿都一样。”
魏长亭还是有些难以相信的。不敢相信自己如果刚当上中队长、就能不停升为大队长的。
——
当晚，郭显声、魏长亭喝光了两壶酒，一人一斤。魏长亭自己脚步都不稳，还没郭显声清醒，还是服伺了郭显声到他床上睡下，自己踉跄去大房和自己老爹睡一床去了。
这些酒对郭显声来说不算什么，正好睡得更香而已。
一觉醒来，看窗纸天已大亮。他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这天冷被窝暖和，又贪了一会儿热被窝小睡了一会儿。这才起来。
起来见桌上昨夜的残羮剩菜都收拾了，桌上只留那个小木箱，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是魏长亭写的，上面是：义哥，我要去工作了，天冷你喝了酒。就多睡一会儿。恕兄弟不能陪你了。你现在回来了，兄弟会常登门看你的。魏长亭。
不错。郭显声想，能把工作抓得这么紧。以后不会错的。
这一点魏长亭确实做得可以。他酒量没郭显声好，早上他爹起来早，在屋里来回的动静吵醒了他。魏长亭勉强睁开眼。头疼口干，看一眼窗外天还蒙蒙亮。挣扎着起来，先给缸子里倒了半缸热水、又掺了半缸凉水。一口气喝光了，这才觉得好了一些。洗漱后，给郭显声留了一张条子。给他爹打了声招呼，就上班去了。
魏老爹起得更早。怕惊醒了郭大队，先敲窗户叫醒了大儿、儿媳。让大儿轻手些将长亭房内的碗筷收拾了；又让他出去给郭大队买了早点。看郭显声迟迟未起，放在锅里热着。
魏长亭屋里，郭显声看了条子、放下；拉房门出来到了院子。魏老爹在大房那儿，一直关注着这边。见郭大队起来了，忙拄着拐过来打招呼；又唤大儿给郭大队准备洗脸水。
郭显声一泡尿憋得急。先问了魏老爹茅厕，去后院急急解了手。
到前面来，魏长亭大哥魏长海已给他兑好了洗脸的热水、备了一块香胰子。
郭显声洗了脸。魏长亭的老爹已在小桌上摆好了几样早点。郭显声正有些口渴，见有稀粥，也没客气，过去坐下招呼魏老爹一块儿吃。
魏老爹连声说，郭大队请快吃，我们都吃过了。
郭显声也就不再客气，先端起稀粥来喝了小半碗，这才拿起了筷子。
吃了早点。郭显声回魏长亭房取了小木箱，与魏家人道了别，离开了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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