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黄老爷轻叹了一声：“你牛伯那刚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日本人来后他有些事情看不惯，这种话又不能言。与那人争执引起相斗，也是因为争论一件不好言的事情，他嘴上论不过、也不能说，就抡上了拳头。一辈子不知道药是苦是甜的一个人，事后竟生起了一场病来。柔千折不损，刚不弯，弯必折。他得的这怪病就象他的脾气一样。不到十天的时间，郎中还没断出定论他就呕血身亡了。”
黄麒麟一手按在桌面，低头半晌不语。他在脑海里忆着牛伯的音容相貌和往昔的点点滴滴；他没想要哭。但蒙在眼中的雾气还是化做了“水珠”滴落了下来。
老夫人劝慰小儿：“麒麟，你牛伯生前常与人说‘我这辈子虽无儿无女，但活得痛痛快快，值了！我要哪天死了是不许人到我坟前哭的’。”
她解下系在斜襟扣绊上的手帕递给儿子。黄麒麟接过来擦了擦眼泪。
黄麒麟轻轻长舒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将手帕还给了娘，问黄老爷说：“爹。日本人来时有没有乱杀百姓？”
“有。”黄老爷说：“去年春上，有一队日军驻在小善地村，国军一小部分人马晚上去偷袭。小善地村十几个小伙子帮国军。第二天日本兵就在小善地村放火烧房杀了，杀了二十几个人。”
黄麒麟紧闭嘴唇点了点头，说：“爹，是仇总是要报的。试想古来至今，契丹、突厥、金人、元人、满人皆都侵犯过华夏，到最后有哪一个不被驱走！”
“是啊！”黄老爷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是悲观的。儿子的乐观他不想打击，不想与他为这些事相争论。他想，话是那样说，可这满人坐了中国几百年的江山，这刚刚推翻日本人又来了。若叫日本人坐了中国的江山，不知到哪一代才能看见将这些倭狗赶走。
黄麒麟问道：“爹，罗会长一家现在还好吗？”
“哪个罗会长？”黄老爷问。随即就明白了儿子问得是谁，说道：“你问得是罗四海吧？”
他不明白儿子问他做什么。
黄麒麟说：“正是罗叔叔。”
黄老爷说：“他呀，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罗会长了，而是罗县长了——”
“他现在是县长了？”黄麒麟惊讶地道。
“是啊，”黄老爷说：“现在昌乐县两个县长，城里一个罗县长。山里一个张县长。”
黄麒麟不知自己这个泰山怎么做起了日伪政府的县长。问道：“爹，他怎么当上了县长了？”
“怎么当上了县长？”黄老爷轻哼了一声：“日本人一来，王县长带人一跑，罗四海那时是商会的会长，就组织了商会的人迎接日本人。日本人就赏了他县长做，官帽子还不少，也是保安团团长，还兼维持治安会的会长。”
“这样——”黄麒麟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自己这个泰山大人竟心甘情愿做了日本人的走狗。
今晚他的心情实在有些不佳。他站了起来。说：“爹、娘，你们先休息，我回房去了。”
又对爹说：“爹，明早你派人带我去牛伯的坟上，我想祭奠一下他。”
“好。”黄老爷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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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越南刺汪的事情，虽失败令人扼腕惋惜，但褒扬者多之。毕竟他们冒了生命之险到异国去为国除奸。
但这次行动却被中统方面狠狠地嘲笑了一番，称为“十八草包闹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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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经过紧张秘密的准备。影佐祯昭所租的五千五百吨货船“北光丸”号及所有人员都已到位。
4月6日晚，影佐一行即到九州“北光丸”号所泊的下牟田港。
翌日清早，“北光丸”号起航。当船行驶了一个小时后，影佐才宣布了此次的目的地为越南的海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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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内的汪精卫也没闲着。在与国民政府进行着笔墨战。4月9号，他发表了重要声明，否认了重庆《大公报》关于他与日本平沼政府已缔结条款的报道，称：关于中日和平，但求条件非亡国之条件，使中国得以苏息、得以复兴。余将坚持到底，虽牺牲生命亦所不惜。故今后绝不因被人加害而放弃主张；亦绝不因造谣中伤而动摇见地。
日本政府前期派来的代表汪精卫已见过。他也在想回国组建新政府的事情。地点放在哪里？南京因曾仲鸣被刺杀，他已是从心底彻底同国民政府决裂，所以对南京也生“厌恶”之心；广州现在日本军队也占领着。在那里比较纯粹一些，没有上海那样“乱”，那里安全，日本人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正因为处在只有日军保护的广州比较“纯粹”，汪精卫考虑了一下，倒不想去那个为他出生成长、发科、登第的吉祥之地了；因为他不想被人看做是在日本政府的护翼下成立政府，他要得是人们看到他在同日方争取权力。在那里他的“和平运动”将会失去人心，难以发展；也很难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军队。
所以他心里定下了两个地方：云南或上海。去昆明是因为龙云支持自己的和平运动，在昆明一建立新的政府就会拥有自己的军队。故虽那里偏远，汪精卫还是定做了二选之一；上海为他心仪之地。虽然那里租界中有国民政府的特工，存在危险性，可那里为远东第一城，是中国的经济、文化中心，是中国与世界联通的前沿；他相信，自己要去了。那里也将成为中国政治的中心。
汪精卫派人去与龙云联系，希望能得到他的公开响应，断绝与国民政府的关系，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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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王龙云那边，在见到汪精卫所派来人后，陷入了两难的决择当中。
他打发汪精卫所派之人先去。说自己会在近日发表公开声明。并派了警务处长李鸿模随来人去河内。
自汪精卫从昆明乘龙云为他准备的包机赴越南走后，蒋介石对龙云的也派了人重点做工作。
他手里握有戴笠给他提供的龙云与汪精卫同流合污的确凿证据。在看到龙云迟迟不肯公开表态，蒋介石心中暗怒渐生。考虑到要公开龙云通附汪逆的证据；可想到如果公开了，等于就直接把龙云逼到了汪精卫那一边。于是暂忍了怒气，决定再等一等。等龙云公开表明了态度再说——看他是公开投附汪逆，还是站在中.央一边。
待李鸿模从河内返回昆明后，龙云通过李鸿模向汪精卫提出的几个问题得到了答复。也了解了汪精卫的想法。
龙云原本是打算玩暧昩，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脚踩两只船的。
但现在他被蒋、汪两方相逼，如意算盘已不能再打。到了需明确表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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