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面简单吃了午饭，回到了法租界白尔部路自己的家。
进了家，家中并无一人。黄麒麟将自己扔在了短沙发上，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ﾯﾯﾯﾯﾯﾯ
傍晚，背着报袋一手拿青菜的小紫开门；夕阳的余晖通过卧室的南窗、过卧室门洒在客厅里。
小紫是在墙角放下了报袋、准备去厨房放买的青菜时，才发现了因这夕阳余晖而显得阴暗沙发中坐的黄麒麟。她先是骇得惊叫了一声。很快认出来，又惊喜地叫了声“先生”。快步走了过来。
“先生你回来了？怎么一去就去了一个多月？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呢；太太更是着急呢。”小紫说。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黄麒麟一脸“疲惫”神情，小紫又说：“先生，你累了，先歇一歇。我出去再买些菜。晚上多做两样，等太太回来咱们吃顿丰盛的庆贺一下。”
小紫去厨房放了那把青菜。又出了门。
到了街上，找了一部公用电话，小紫按罗曼留与她的号码打电话到罗曼姑姑家，告诉了她先生回来了的好消息。
打完了电话，小紫一时无地方可去。她出来说买菜是假，是向罗曼报告好消息的。她想过个一小时左右回去，给先生和太太留下些单独说话的时间，毕竟两人有一个多月未见面了；当然太太免不了一见面就先生不别而走要埋怨责怪他半天，然后最终又重归于好——小紫也不愿因自己在场，先生受数落失了男子的面子。
刚才给先生说买菜是假话，但这会儿小紫却想正应该再买些菜蔬，晚上做顿好吃的。这会儿再到菜场。肯定最后那几个摊子也收拾了；不过可到肉店称些肉，再到卖海鲜的奢侈的买点儿也不算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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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接了小紫的电话后，坐了姑姑家的包车往家里赶来。
到了公寓外下了车子，让车夫回去，她知道今晚自己是要留在家里的。
打开了家门，屋里一片暗影朦胧。罗曼拉亮了电灯。
黄麒麟还是那个姿势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是面前几上多了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白开水。
罗曼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些日子哪里去了？！你不知道我怀有身孕需要人照顾吗？！”
接着她就走过来，说着“黄先生，我是你太太，你不留一言就走了这么长时间，你心里还有没我这个妻子？！”“姑姑家要移民美国，我为咱们俩着想。却找不到你人”等等系列责怪质问黄麒麟的话。
罗曼说这些话时黄麒麟却连眼皮子也不抬；罗曼的声音在他听来就象那只围着灯泡打转飞蛾扇动的翅膀声一样，模糊而遥远。
罗曼被黄麒麟这种“傲慢”的态度激怒了。又质问他。
黄麒麟还是那一脸“疲惫”的样子、一言不发。罗曼被彻底激怒了，端起了那杯水连杯子就泼在了黄麒麟的脸和身上。
空气突然由罗曼的高声一下变得安静了——罗曼在泼出那杯水后立刻就后悔了，因为她握那玻璃杯的时候感觉有些烫手，所以顺势连杯子也扔了出去。
她想扑上前去问“麒麟，你有没有事？”然而她还从未主动向他人认错示过好。暗咬了嘴唇，心在负疚。
黄麒麟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杯水他端来放在那里还没有喝一口：“罗曼，你爹害死了我全家。我杀了你爹！”
罗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本能地问道：“什么？！你说甚么！”
黄麒麟却并不未再开口。
罗曼是听清了那句话，只是不敢相信、难以置信而已。
她盯着黄麒麟，脑子里却如屋中那只罩下的灯泡一样，初始是橙黄色的，忽然就慢慢变成越来越强烈惨白色的光——黄麒麟从没有在她面前有表现过这种状态，他也不是那这种话骗人之人。想到姑姑、姑父暂放了办理移民之事，匆匆回山东看望“病重”的父亲。两件事叠合在一起，又加以印证。
罗曼相信了黄麒麟的话。
黄麒麟沙哑的声音又传到了她的耳里：“小曼，如果你要为你父亲报仇杀了我。我是不会怪你的。”
罗曼脑中又回到了那种充满惨白光的状态，只是这光越来越渐暗；安静中她脑中却似回响着轻微的“嗡嗡”声。
罗曼知道黄麒麟的手枪在卧室哪里藏着，她冲到了卧室里，翻出了那把手枪。持着冲出来。双手举着对准了黄麒麟。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如果罗曼冲去厨房拿了刀来砍他几刀，黄麒麟是真的不会躲的。可她双手持着枪、手指搭在扳机上。却让黄麒麟无语地闭上了眼睛——她连保险都没有打开。
罗曼的手抖动得更厉害了ﾯﾯﾯﾯﾯﾯ既是举着持枪时间长力气不够了，也是心里再做激烈的思想斗争ﾯﾯﾯﾯﾯﾯ
终于她抛下枪。向房门口跑去，拉开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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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一个小时后小紫提着肉和排骨还有一点儿海鲜回到了家。
黄麒麟还坐在沙发上。只是小紫看黄麒麟似比刚回来多了一点“精神”——其实黄麒麟已收了枪在身上，并整好了要带走的东西。
先生好一些了。可小紫心里还奇怪，太太怎么还没回来呢？她转身关门，看到了放在墙边的皮箱和上面的一个小包袱。
她惊讶地叫道：“先生，太太还没有回来吗？你这是又要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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