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生日当然是以老寿星为大,水榭中央最好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黄花梨镶大理石圆桌,颜老太太坐在东面,左手第一是年纪最大、地位最显赫的大房亲家东平郡王妃;右手第一是有二品诰命夫人在身的五房原配亲家魏老太太;左手第二是六品诰命安人、五房继室亲家杨老太太;右手第二是六品诰命安人、九房亲家沈夫人。
安宁公主和几位候伯一品夫人坐在一桌,杨大太太和魏大舅母也坐在一桌,“同台竞技”。
比起在济南土生土长的杨老太太和杨大太太,在京城摸爬滚打多年、见识过南京魏府繁华的魏老太太和魏大舅母的言行举止更加得体大方些。
特别是魏大舅母,自打荷包鼓起来、长子纬哥儿今年春闱得中第三甲同进士之后,身上那股市侩气息全然不见,俨然一股贵妇气象,在席间谈笑风生,应付自如。
杨大太太交际能力也是一流,不过她那口山东济南味的官话在席间太过突兀——基本大家都说的是金陵官话,只得闭嘴多吃少说,做出一副温柔娴淑的模样来。
但都说相由心生,杨大太太薄唇高颧骨、眼神锋利,和温柔娴淑不沾边,所以她的沉默寡言,在外人看来就显得有些缩手缩脚了。
杨氏招呼着宾客,见母亲和大嫂这幅模样,心下又羞又恨又气,不免出了点小错,大夫人瞧见了,淡淡道:“你若是累了,就下去歇歇。”
这正是露脸的时候,若这个时候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次寿宴是大房、七房、九房的人出力呢。
杨氏那里肯?直推说不累,喝了半盅茶,静了静心,又招呼客人去了。
荷花池搭了一个戏台,此时大戏还未开锣,颜九爷为讨颜老太太欢心,特地请了个来自蜀地的杂
耍班子在表演吞火、变脸等绝技。
此刻戏台中央站着一个年约三十多岁、颇有些风姿、蓝色帕子包头、身穿蓝色交领窄袖布衫,下着膝裤,做花鼓妇打扮半老徐娘。
两个丑角装模作样的拦住她,问道:“娘子是要往何处去?”
花鼓妇说:“今日是颜府老太太六十大寿,我去献艺讨几个果子,沾一沾老太太的福气。”
一听这话,水榭内贵妇小姐们都应景的笑了。
丑角甲摇头晃脑道:“花鼓做戏太过平常,估计你能府里门都进不去呢。”
花鼓妇道:“这可怎么办呢?”
丑角乙说:“你可有其他的技艺?”
那花鼓妇面有难色,而后一敲腰间的花鼓,道:“我会穿针!”
水榭内又是一阵笑声。
丑角甲头摇的跟破浪鼓似的,“不可不可,这世上女子谁不会穿针。”
花鼓妇笑道:“我手指头笨得跟棒槌似的,不过舌头倒是很灵活,不如来个‘舌内穿针’如何?”
言罢,花鼓妇从荷包里取出一把绣花针来,那丑角甲数了十根递过去,揶揄道:“十根都穿上,这才算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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