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轻声道,“我没办法和其他人交手。”
荆璃当然有去过实战训练课,当时是随机抽签,她的对手是一个劣赤目。
那个男生又瘦又小,身上都是伤。
与他对视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和她以前是一样的。
都是被踩在脚下,肆意欺凌的对象。
她听见很多人说她运气好,一来就抽到一个最弱的。
那男生也不说话,任由他人嘲笑,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然后他们同时使用异能,那个男生努力了很久,才放出一点烟雾来。
他的异能是“烟雾”,但因为他是赤目,所以无法掌控“烟雾”进行远攻,但烟雾对赤目擅长的□□强化也没作用,除非他能够近身攻击敌人,倒是可能使用烟雾迷惑对方。
但显然,他近身搏击的能力很弱,于是这个异能就成了彻头彻尾的鸡肋。
就在荆璃用荆棘把他甩在地下的时候,她听到旁观者发出了嘲笑声。
在有色目里,强大是一切,他们连普通人那里“保护弱者”的遮羞布都不会用,赤.裸.裸展示出什么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她的视线扫过那些人,一双双各色的眼中,只有野兽最直接的欲望。
荆璃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在这里,弱小是唯一的错误。
但她看着在荆棘下瑟瑟发抖的男生,却无法下手。
如果,她真的下了手,她和吴娣,和陈洼,和她的父亲,到底有什么区别?
——“你输了。”
最后,训练课的老师判定是她的败局。
很多人嘲笑她,她也没有理会。
倒是那个莫名胜利的男生,很愤怒地对她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荆璃觉得好笑,她没有同情他,也没打算去同情他。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的意义。
“就是这样,”荆璃说道,“后面的训练课我一直没去。”
“我知道自己在逃避,但是我想不明白。”
“我没有异能的时候,是弱者,所以就该被欺负,”她说道,“那现在我有异能了,变强了,为了不像以前一样继续当弱者,是不是就必须要踩在别人的身上,才能有尊严地活着?”
施愉一直看着她,直到荆璃陷入了沉默,才说道:“你觉得,正义是什么?”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荆璃回答。
施愉舔了舔牙尖,说道:“但问题是,在现在的帝国,如果你是个弱者,受到了迫害,除非你也成了强者,否则是不可能实现这一‘正义’的。”
“所以,说到底,如果你想‘以牙还牙’,那你就的牙齿就必须和对方一样锐利才行。”
荆璃哑然,才说道:“说到底,还是强者的利益吗?”
施愉笑了起来。
“嗯,那么我们先来做一个假设吧,现在——我们的‘正义’是【强者的利益】,”施愉站起来,歪了歪脖子,说道,“用这样的正义,我们能走到哪里去呢?”
她朝荆璃勾了勾手指,“我带你看看吧,这样的正义以及与它最相称的地方。”
*
繁华的文明都市,往往最容易滋生阴暗面。
特别是在帝国松开了异能实战训练馆的审核条件之后,大批训练馆如雨后春笋般涌出来。
而暴力、色.情和赌博总是相伴相生,于是赌斗随之兴起。
正式的实战训练馆禁止非异能者和十五岁以下的有色目的进入,是为了避免已经获取等级资格的异能者以此来取乐,但对于地下赌斗馆来说,官方越禁止,看客越喜欢。
特别是一些新奇的花样,比如说,最近的青少年赌斗。
少年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和看着鲜嫩□□头破血流的快感,实在让一批看客欲罢不能。
接待报名的男人对自己的同伴说道:“我他妈的就不明白了,一群小鬼打来打去有屁个看头。”
他虽然在这地下赌斗场干了很久,但偏爱的还是正常异能者的斗技。
“观众喜欢,能挣钱就好,”同伴说道,“喂,你猜刚刚那个叫‘棘’的蓝眸小姑娘多大?”
“十二?十三?”男人摇了摇头,“唉,现在的小孩真是不怕死。”
他看见那姑娘戴了彩瞳,估计是嫌自己的蓝眸不够纯粹。
但问题是,这种实战场,又不是眸色纯了,人家就自动认输啊。
唉,他不禁摇头。
“你又不是不知道,第一综学那种好学校的学生都是这里的常客,”同伴说道,“咱们有色目可和你们无色目不一样,家庭教育就这样,越是好孩子,越要能打。”
无色目的男人顿了顿,脸上浮起尴尬。
同伴看他,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不是歧视无色目,反正有色目就是这样的氛围,他们早点接触这种环境,反而更好,”他自嘲道,“大概这种赌斗场,对有色目的小孩就像无色目的奥赛补习班一样。”
有个少年敲了敲桌子,说道:“还有名额吗?”
男人看见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有有有,特意把种子位置给您留着呢,洛少。”
那少年一头黑发,身后还带着一群人,都笑道:“洛獠,厉害了,看来你还是常客啊。”
洛獠得意道:“废话,老子都赢了三次了。”
“厉害了。”
“不愧是洛家人。”
他拿了报名牌,就带着那群嘻嘻哈哈的少年少女走了进去。
等到人走了,一边的同伴才吐槽道:“废话,都给他安排好了,如果还能输的话,我把眼睛挖出来给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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