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衣不好意思，又道：“奴才的意思是，沾王爷的光，奴才养得好，不也说明王爷对奴才们好，王府是个好地方吗？”
燕王似笑非笑地抬起眸子看她，突然说：“如若燕王府的奴才比其他王府甚至是太子府的奴才都好，你觉得会怎么样？”
啊？罗锦衣可没有想到这一茬。
“那奴才还是就这么干瘪下去吧，燕王府清贫，不也显示了王爷廉政持家久吗？”
燕王听到这句话猛然咳嗽起来。
或许是罗锦衣的错觉，她总是觉得，刚才自己说道“干瘪下去”的时候，燕王的视线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的前襟。
“那边的架子上有干的帕子，你去将头发擦拭干净。”似乎怕被误会，燕王又说。“发梢还滴着水珠呢，可别浸湿本王的宣纸和书籍才好。”
“那奴才先给王爷擦拭。”
罗锦衣走过去，取了帕子，然后过来解开燕王的发带，轻轻地帮男人将头发擦干。
春季还是比较温暖的，稍微等一会儿，头发也可以自然风干。
燕王端坐在椅子上，有一瞬产生了错觉，就好像他们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一般自然和谐。
罗锦衣并没有注意到燕王的僵硬，她站在燕王的身边，也解开自己的发带，换了一条小一点的干帕子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你的头发比本王的要长一些呢。”
为了避免尴尬，她扮作男人出门之前，还特意绞短了头发，虽然比一般男子的头发要长，但是比京都女子的头发要短了许多。
没有想到，燕王连头发都注意到了，还那么开门见山地说出来。
“哦，奴才的家乡一般是留这么长的头发，奴才也习惯了，就算去了京都，也没有改变。”
所幸，燕王似乎听进去了，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又咳嗽了两声。
真是害怕被发现自己其实不那么“干瘪”，罗锦衣迅速盘好发髻，然后含胸，微微弓着身子，给燕王倒了一杯茶水。
“王爷，喝一杯热茶，润润嗓子。”
燕王接过茶水，顿了顿，说道：“既然你跟着本王一起出来办这个差事，完全不识字也不是个事情，从今儿个开始，本王就教你习字。”
啊？
内心里一阵哀嚎，她分明是识字的啊，进燕王府的时候，怕引起不必要的纠复才谎称自己是大字不识一个。
没有想到，此刻燕王居然将这个当做一项任务，看样子，还大有一定要将她教好的架势。
罗锦衣露出惊喜万分的表情，高兴地说：“真的吗？奴才也可以识字？还是王爷亲自教吗？”
燕王点了点头：“恩，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从什么字开始学起？”
罗锦衣问着，无奈地去房间书架上去砚台和宣纸。
“你的名字……唔，有点繁复，确实还不适合初学者。”
终于知道她的名字很不妥当了？罗锦衣简直要在内心愤愤起来。
每次风三他们唤她的名字，她都要忍住想要动手打人的冲动。
燕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蹙起眉头想了一会儿，转身去床头柜上取了一个包袱，从里面翻出一本书来。
“这是风三去给本王买的书，记得进府之前，你和本王说过，每日在酒肆里跑堂，有时候还是认识菜谱的，就是字认不全。”
对啊，这么说，却让罗锦衣想起当初的情景来。
她不过是将酒水不小心洒在了燕王的前襟，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却故意扭曲合同，将她骗入了燕王府。
燕王将书放在书桌上，使得罗锦衣收回了思绪。
她低头一看，是《金玉满堂》，中规中矩的名字，该不是买的菜谱吧？
“本王骑马一天，头有点晕乎乎的，此刻要闭目养神一会儿，你且先看看，将你认识的或者觉得很眼熟的字画一个圈，标注着，等你看完，本王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你。”
燕王都发话了，她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翻开书本第一页，罗锦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
这本书的名字和书中的内容，实在是太风马牛不相及了啊......
罗锦衣有些无语，更加无语的是这个男人的举措，竟然拿这样的书让她找字和学习！
然而最最使她无语的是，她还不能当着燕王的面表现出奇怪出来。
强自敛了心神、正了面色，罗锦衣伸出手，拿起一旁的毛笔，在砚池里蘸了蘸。
她发现砚池里的墨也不知几时磨的，早已经干了。
正欲起身重磨，燕王缓缓睁开眼睛，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执起边上装清水的皿具，往砚池里添了些水，然后轻拢袍袖，执起墨条开始研墨，一系列动作流畅又优雅。
罗锦衣怔了怔，艾玛，自己的待遇这么好吗？
这是尊敬的燕王亲自给她研墨的节奏？
可是，她宁愿不要啊，因为他一本正经就坐在她对面，与她之间仅仅就隔着一张小书桌，人家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们现在这样的距离，是抬头能见低头也能见啊。
“看本王做什么？开始找！”燕王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回过神，她又垂眸看书。
再次执笔蘸墨，在封面的金字和玉字上分别打了个圈，然后再次翻开第一页。
继续往下读，白纸黑字入眼，她手里的毛笔直接没拿住，“啪”一下跌落在桌上，笔尖上的黑墨星星点点溅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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