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杜若趁着夜色偷偷往卫文琴的院子里去。她之所以磨蹭到现在，就是为了带走母亲。
牌匾上“闻琴殿”三个大字，积了厚厚一层灰。
殿门紧闭。
“娘，娘。”方杜若不知道殿里是否有其他人在，压着声音叫了几句。卫文琴正准备应声，却突然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方杜若拉着阿茶藏在茂密的花丛里。
“给，你的饭。”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颇有颐使气指的味道。婆子直接把装着饭菜的托盘扔在了地上！
“劳烦你。”卫文琴打开殿门，幽幽地说。
婆子冷哼一声：“算你识抬举。”说着便拿出帕子擦手，仿佛把她的手弄脏了一般。
方杜若心下不忿，准备出去教训她，却被阿茶一把捂住了嘴。
待那婆子走远，方杜若与阿茶小心翼翼地从花丛后面出来。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饭菜的馊味儿。
方杜若气得双眼通红，紧走几步把地上的饭菜踢翻。
“娘，女儿不孝，连带着让您受苦。”方杜若心中不忿，对这个爹更恨几分。
卫文琴脸上带着泪，低低叹息了一声：“娘没事，我的若儿，可怜你了，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方杜若摇了摇头，攥紧她瘦骨嶙峋的双手：“娘，我与那个人已经恩断义绝，这方府也不值得咱们留恋，您跟我走吧，我一定让您过得幸福。”
卫文琴却突然抽出手拒绝，：“若儿，娘在这里待了一辈子，我不走，你带着阿茶去吧。”
话音刚落，又交代阿茶一定要照顾好她，不用担心她，顺便塞给她一个小包袱。
方杜若见她如此坚决，便不再强求。又担心方府里的其他人，看见自己在此逗留，当下准备带着阿茶匆匆离开。
“娘，那你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看您的。”方杜若此刻心中生出感伤来，竟有些不舍。
走了大段，却见卫文琴匆匆而来。
“娘，您是想通了，要跟我一起走吗？”方杜若兴奋地问。
卫文琴摇了摇头，恋恋不舍的看着两人：“娘……就是来送送你。”
方杜若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可是为了不让卫文琴担心，依旧强颜欢笑：“娘，您放心，女儿会好好的。娘在方府也要好好的，多多保重。”
卫文琴点了点头，三人一起朝后门去。徐九卿等在门口，卫文琴走到近前，细细打量。
“娘，他是徐九卿。”方杜若腼腆一笑，对着卫文琴介绍。
“娘都听说了。既然若儿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要对她好。”卫文琴的话，却是对徐九卿说的。
徐九卿重重地点头，继而转过身来。拉着方杜若的手，带着阿茶，主仆三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卫文琴伫立良久，直至更深露重，犹未察觉。
方杜若坐在马车里，却是目断魂销。徐九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一直握着方杜若的手，未曾松开，想要给她一些慰藉。
然而方杜若却有些魂不守舍，脑海中不断闪过，放在闻琴殿门口带着馊味的饭菜，以及她沾满泪水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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