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从后车厢出来的时候，叶涵宇第一个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离T市大概四十多公里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顾霖看着手边的地图说道，“你们准备接下来去哪里？”
他问的自然是柳书楠等人。
苏瑛抱着小女孩，蹭了蹭她的脸颊：“小涵想去哪里？”
就在刚才，叶涵宇已经向他坦诚之前夏凛告诉她的事实。
比如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比如她的爸爸原本是姓叶，比如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的话，爸爸会带着她认祖归宗……
得知小堂妹已经知道了这些，苏瑛毫不犹豫地行使起身为哥哥的权利，比如……蹭蹭自家小妹。
叶涵宇想了想，问：“爷爷……还在吗？”夏凛当时只告诉了她一些基本情况，并没有详细说明。
苏瑛的笑淡了点：“不在了”他把下巴搁在叶涵宇的发顶，轻声说道，“大伯去了没多久……爷爷没扛住，也跟着走了。”
接连着白发人送黑发人，饶是苏家爷爷良好的心理素质也没能扛过去。
而且，这次和几年前的不同，那时候几个孩子都还小，苏家爷爷为了还没长大成人的几个孩子，哪怕再怎么伤心难过，却仍然有着好好活下去的念头。
可是这一回，好不容易解开了心结回来的大儿子没多久就出车祸去了，加上苏瑛夏凛夏凉这三个孩子都大了，苏家爷爷一放松，就跟着倒下了。
这还是夏凛和叶伯父联手瞒着老人家夏凉死讯的结果，如果被苏家爷爷知道他顶顶自豪的外孙被自己的亲外孙女杀死、外孙女进了精神病院，恐怕没能熬到叶伯父出车祸，老人家就要先走一步了。
“小涵是想去老家那边吗？”苏瑛想了想，道，“老家的房子还在，三层楼……前几年大伯回来的时候重新装修了一遍，挖了地下室，围了院墙，打了口井，平时都关门上锁，只有我寒暑假回家的时候住一阵子……”
回忆了一遍老家格局的苏瑛忽然发现那地方简直就是天然的碉堡啊。
知道了苏瑛是自己的堂哥，也终于理通了为什么当初一见面对方就笑得像狼外婆（？）的原因，叶涵宇对于对方过于亲密的动作也不是特别排斥：以前叶晨宇比苏瑛更过火，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爸爸的坟……”
苏瑛一愣，倒是没想到叶涵宇想的是这个：“……伯父他……在苏家的确有块墓地，但是里面只葬了些衣物。”是名符其实的衣冠冢。
埋着叶父骨灰的坟，在H市。当年叶父的葬礼，是叶晨宇一手操办的。叶父从未对这个养子透露出关于苏家那边的事，自然而然的，叶晨宇不会想到把养父葬到祖传的家族墓地里。因此当年叶晨宇在H市的公墓里买了一块地皮，葬了叶父。
看到小女孩脸上唯一露出情绪的右眼中的迷茫，苏瑛福至心灵：“你想把大伯的骨灰移回家族墓地？”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叶涵宇原本被整个儿吃了个干净的左眼又重新生长出来，但是眼珠子的颜色是未觉醒异能前的黑色，琉璃一样透彻的左眼对于光感近乎是零。
苏瑛在她还没醒来的时候检查就发现这只眼睛在光线强弱变化下，几乎没有瞳孔收缩放大的应激反应，当时他就有叶涵宇的左眼可能看不到了的猜测。
在小堂妹醒来之后，他仔细做了检查，发现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叶涵宇新长出来的左眼完全没有视力，对于光线的敏锐度更是接近零。
简直就像是义眼一样的存在。
叶涵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记得爸爸葬在哪里了……”
那个墓地在哪里，叶涵宇只模糊记得一点，毕竟是三年前（对叶涵宇来说，是十三年前）的事了，加上中间有段时间严重自闭，有些事情只有一个非常浅的印象。
她只大约记得爸爸葬下的地方山清水秀，杨柳依依，是个风景绝佳的好地方。
可是现在这世道，尤其是H市接连遭遇地震和泥石流的情况下，想要回忆起那个地方，对叶涵宇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苏瑛也犯难了，他没有参加大伯的葬礼，自然不知道大伯是被葬在哪里的。
准确地说，苏家没有人去参加叶父的葬礼。大概是出于保护他们的考虑，苏家爷爷并没有出面说明自己家与叶家的关系，只是在老家给儿子办了个衣冠冢。
没多久，老人家自己也跟着儿子去了，临终前除了拉着苏瑛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凛丫头去参加什么封闭计划也没什么讯息，说着家里那点家产的分割，最后带着没能看到外孙女的遗憾闭上了眼睛。
他至死也没提叶父葬在哪里。
现在想起来，苏瑛觉得，也许……
也许老人家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夏凛和叶父死死隐瞒着的……夏凉已死的事实吧？
并且……老人家也和夏凛一样，猜测是叶父那边带来的麻烦，所以没有再提叶父，大概是希望苏瑛能避开那边的麻烦吧。
否则，一向把小凉当亲孙子宠爱的苏家爷爷，为什么至死，都没有提到夏凉，而只絮絮叨叨地说着夏凛没有回来呢？
也许，一向睿智的老人，连同外孙女不回来的缘由，也一并知晓了……
叶涵宇心头一颤，忽然感觉到什么危险，连忙集中注意力：“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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