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推开，沉重的鼓点再次让空气躁动了起来，门外和门里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白晨努力模仿着女人款款踱步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胯都要扭断了，步伐却依旧僵硬。
路过的舞女无一不恭恭敬敬地向白晨行礼，仰躺在卡座的男人朝他吹着口哨，每一个人都跟他稔熟的不行，而白晨也不得不装出一副跟他们熟识的模样。
只是不知为什么，白晨总感觉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怪怪的。
终于，一个在一旁观察许就的舞女凑近了白晨的身边，小声开口：“卡西姐，你是受了伤吗？”
“受伤？”白晨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总感觉你走起路来像是崴了腿一样……”
白晨眼角抽了抽，装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他也顾不得卡西平常到底是怎么走路的，低头快步走出了大厅。
喧闹的音乐和人声被他甩在了身后，白晨再次确认了三层会议室的位置，接着向一旁的楼梯走去。
经过二楼的时候，白晨有意无意地向对侧的包厢看去。
似乎事先商量好一般，蓝心向他的方向投来目光。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白晨的错觉，蓝心好像在看到他之后，低头偷笑了一声。
白晨不动声色地比出OK的手势，接着向楼上走去。
和一层二层的开放式设计不同，三层几乎是封闭的，无法看到舞台上的能剧表演，甚至连声音都变得微乎其微，于是楼梯间里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里的墙壁被赭石色的木板铺满，淡黄色的灯光让本就昏暗的走廊多了几分神秘，两侧悬挂的兽首面目狰狞。
站立在两侧的西装保镖一动不动，右手有意无意地贴着自己的腰间，哪怕白晨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前，这群人也只是微微点头。
白晨就这么一路走到走廊尽头那扇推拉木门前，穿着和服的女孩为他缓缓打开门，恭敬地欠身：“卡西姐，各位已经到齐了。”
白晨点了点头，迈步走入。
房间里铺着米白色的榻榻米，屋角的香炉里有缕缕白烟飘起，空气里却四散着某种血腥味。
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门围坐在正中的方桌前，他们看上去颇有几分余裕与优雅，似乎这里不是合社暴徒的会议，而是某场上城区的晚宴。
“卡西，你迟到了。”坐在方桌一端的中年男人笑着开口。
“是吗，可能你的表快了些。”白晨模仿着卡西的语气，在就近的座位坐下。
在他身旁的年轻男人看似地靠近了几分，白晨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闪身，但最终还是努力忍住了。
“既然人已经齐了，那就开始吧。”
中年男人开口，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
“昨天我已经见过黎明的那个怪物了。有个消息恐怕你们也已经听说了，那就是老爷有可能真的折在他们手上了。”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房间里顿时躁动了起来，有的人脸上露出不安，有的人不敢置信，有的人则是不动声色，若有所思。
白晨看向开口的男人，知道他就是假扮“龙将”，跟自己谈判的家伙。
“你可以确定吗？”有人问。
“那个怪物变成的老爷，我可以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他。就算老爷还没有死，也一定跟那个怪物碰过面了。他没有害怕，还活了下来，这次老爷恐怕凶多吉少。”龙将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没有选择，合社不能倒，就算老爷还没回来，我们也必须跟黎明硬刚到底。”
“也许可以试试合作这条路。”一旁穿着白色西装的合社干部打断了龙将，“上城区的市场确实比中城区和下城区广阔，单就这一栋镜月楼，都抵得过半个下城区的赌坊加在一起了。你说对吗，卡西。”
白晨随意地摆摆手：“随你怎么说，但别打我镜月楼的主意。”
“你觉得黎明真的会把上城区的市场让出来吗？”龙将摇了摇头，“我看到了黎明的领袖，那个叫叶瑾瑜的男人。他绝对是个可怕的人物，对他的手下来说，他也许是个优秀的领袖。但作为敌人，他可是最糟糕的那一种，他会为了成功不择手段，欺骗当然也是一种。”
“这点我很同意。”白晨想到了叶瑾瑜的脸，忍不住表示赞同。
“如果黎明真的打赢了中枢，他们要做的下一件事一定是将整座城市的格局重新规划，他们是下城区的贱民，如果他们当权，你觉得他们还会让这个城市保留三个区域吗？恐怕到时候有没有上城区都是两码事，更何况他们许诺的产业了。”龙将的声音逐渐沉了下来，“更何况那只是群牲畜，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跟中枢对抗他们几乎没有赢面。稍微动动脑子吧，各位。”
白西装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但也只是攥紧拳头，没有多说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们跟黎明已经是交战状态，他们不是普通的暴力组，他们的装备和武器足够先进。但他们也有掣肘。”龙将轻轻敲打着桌面，“至少明面上，那个叫叶瑾瑜的男人装的很在乎下城区的那群畜生。我们要利用他们，绑架也好，直接炸死也好，埋了也好，我们要不断地制造恐慌，我们要逼黎明让步。如果叶瑾瑜不退让，他所谓的‘保护’就变成了空话和谎言，黎明的人心会松动，这样的对手将会变得不堪一击。”
其他合社干部闻言，都是微微点头，似乎对龙将的话深以为然。
白晨抿了抿嘴唇，他只觉得浑身的血似乎在翻涌。
下城区的公民在这群人眼里，只是可以随意利用的畜生，他们的生命并不比桌子上的香槟重要。
他快要听不下去了，但时间还没到，白晨必须忍耐下去。
就在他强忍着不爽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靠！”
鸡皮疙瘩瞬间立起，白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攥住身旁年轻男人的手腕，一记凶悍的直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男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重重落地，翻起白眼，已经失去了意识。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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