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驶下山路，那栋富丽堂皇的建筑逐渐隐藏在山林的枝叶掩映之中。
“看来计划很顺利。”
驾驶座上，季南希平静地开口，她穿着黑色的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在脑后，那双雪白的手套让她看起来确实有了点专业的味道。
“在会的所有合社干部都已经被肃清，你可以让叶瑾瑜放心地行动了。现在的合社，可是真正的群龙无首——别说脑袋了，胳膊腿也折了一大截。”
白晨仰面躺在座椅里，疲惫在这一刻才重新用了上来，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似乎都在哀嚎。
但比起来身体的疲劳，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记忆碎片更让白晨觉得有些烦躁。
在一旁的蓝心似乎看出了白晨的不对劲，但她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季南希，还是没有开口。
“叶瑾瑜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白晨抬起眼皮，问道。
“首先需要将消息扩散出去，现在的合社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他们人心惶惶，并且新的组长还没有选任的时候，黎明会主动出击。”
“像是他的做法。”
“十五分钟之后，我会把车停下。你们按照之前说的，有一台飞行器已经停在了准备好的位置。我们在黎明营地汇合。”
“你呢？”白晨挑眉。
“这辆车需要运送到它该去的地方。”季南希解释道，“你们也许很富有，但黎明现在的资金很紧张。不用担心，如果有追兵过来，你们是安全的。”
“那你怎么办？”
“这就不需要你们担心了。我好歹也是黎明的精英干员。”季南希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白晨，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虽然我不该过问，但我对这次任务确实有些好奇。你们似乎总能做到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从景云大厦开始就是这样。”
“也许之后有机会，我会把一切都跟你慢慢解释的。”
白晨看向车窗外，树影飞速后退，他没有再说话。
于是季南希也会意地沉默了下来，十几分钟后，豪车停在了路旁，一条悠长的小路一直通向树林深处。
“就是这里了。营地见。”季南希扭头，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白晨和蓝心打开车门走下，目送着汽车的尾灯消失在夜晚的公路尽头，这才转身走向那条幽暗的小路。
“你有些不对劲。”蓝心终于问出了口，“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可能是第一次吞掉了女人，不太适应吧。”白晨笑了笑，想把这个问题带过。
但蓝心只是认真地看着白晨，意味不言自喻。
于是白晨也只能叹了口气，举手示意自己投降：“好吧好吧，边走边说？”
蓝心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向密林深处停放的飞行器走去。
“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我在吞噬其他人类的时候，会获得他们的记忆碎片。”
“我知道。”蓝心侧过脸，“有什么问题吗？”
“对你来说，失去记忆可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获得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也一样。”白晨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每吞噬一个人，我的脑袋里就会被硬塞进一段新的记忆，一开始我可以清楚地分清哪些是属于我的，哪些不是，但是现在连我也有些混乱了。”
“我不太明白。”蓝心微微皱眉，“是不是属于你的记忆，应该并不难分辨。”
“记忆是可以随意涂抹和篡改的，那些刚塞进我脑袋的记忆碎片当然跟我格格不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也会逐渐发生变化，我的意识开始出现闪回了，很多东西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蓝心停下了脚步。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看着白晨，表情认真，“你都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我记不清，但那些不是属于我的记忆，也许是属于我吞噬的那些人的，也许不是。”白晨直视着蓝心的眼睛，“我跟你说过，也许继续吞噬别的人类，我就会变得不再是我了。尤其最近，我感觉我好像确实变了不少。”
“比如？”
“比如我下手不会再犹豫了。”白晨看向自己的掌心，“老实说，如果是两个月前，我完全不相信，自己会变成个杀人如砍瓜切菜的家伙。”
“是不是有谁对你说什么了？”蓝心好像看出来了些端倪。
白晨一愣，接着笑了笑：“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你最好不要管别人说了什么，至少从我的角度看，你还是我最开始认识的白晨。变化是必然的，如果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有些奇怪了。”蓝心重新迈开脚步，“也许在黎明的时间久了，你忘记了，我们是这座城市的异类。为了达成目的我会不择手段，但我还有自己的底线与原则，如果你的所作所为不违背自己的底线，我认为没什么不可以接受。”
白晨沉默了片刻，再次咧嘴笑道：“有些道理。不用担心，也许是吞掉了那个心肠狠毒的女人让我有点不太适应，等到回去就好了。”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蓝心的眼睛中少见地有异样的情绪闪过。
“所以你真的能变成女人。”
“不要用‘变’这个字啊，感觉自己好像忽然成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白晨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虽然确实是变成的吧……”
“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变成女人的样子，我可能会……不太能接受。”蓝心毫不避讳地开口。
“放心吧，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再变成她了。”白晨一头黑线，“话说你一个女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如果我变成男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晨看向身旁的女孩，那张精致的侧脸藏在斑驳的树影里，她本来就画着冷艳的妆容，于是整张脸庞似乎也平添了几分神秘。
“你还别说，没准儿挺合适的。”白晨忍不住点头，“应该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小白脸。”
蓝心微微皱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通讯里忽然传出的声音打断了。
“晨哥，蓝心，出事了，出大事了。”肥伦急切的声音传来，“你俩要是干完活了，麻溜地回来！”
“怎么，你的黑卡被人偷了不成？”白晨坏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肥伦一反常态地没有继续接腔，“这次真的是正事。”
白晨和蓝心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逐渐认真了起来，他们意识到肥伦似乎真的很着急。
“到底怎么了。”
“魔方，魔方被破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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