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长大人这边请。”
宫人躬身指向檐廊右侧,带着沽君子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太后居于永寿宫,是后宫之中最豪华的一座宫殿,自十几年前翻修之后,这是大概是沽君子第一次来此了。
比以往要更加恢宏大气,富丽堂皇。
是她喜欢的华贵。
“殿长大人,老奴就送您到这儿了,太后娘娘说,请您自己过去。”
宫人将领着沽君子停立于一处曲折的长廊中,俯身作了一礼,沽君子微微点头应下,继而朝前方廊亭间走过去。
同住京都二十年,二十年不见,太后……又老了……
望着安详坐于矮桌前的那一位七十老人,沽君子眼底泛起了深深的冷光。
母亲……是个怎样的词?
他记得小梦曾说过,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些不合格的母亲。
生而不养并非大罪,然而为权为利去将亲子当做傀儡……这样的母亲,不值得让他留念。
“臣,拜见太后娘娘。”
沽君子拱手俯了一礼,继而起身,抬头注视向她。
岁月的确在太后娘娘的面容上留下了数不清的褶皱和苍老,但却并没减弱她一丝一毫的傲气,依旧那么高贵,那么自私……
太后凤眸微动,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周围布满皱纹的眸子里对了一分慈和,缓缓低头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位置:“坐吧。”
沽君子微微点头,抬步坐了下去。
周围没有一个宫人,只有轻轻拂过的微风,和夹杂着湿冷水雾。
檐外的雨水在下着,桌上的热茶在冒着丝丝热气。
时至夏日,仍不换冷茶,太后娘娘……终究是老了。
“今日,咱们不谈君臣,只谈母子,可好?”
沽君子眉眼间闪过一抹嘲讽,缓然笑道:“臣,不敢僭越。”
太后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盯着他道:“那个女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连本宫都不认?!”
沽君子微微扬嘴,笑得嘲讽。
太后娘娘,还是不明白。
不过也是,只认权势的女人,又怎会明白……
“臣认啊……若您有朝一日当着天下人宣布臣是您的儿子,臣,便认您作母亲。”
“这是不可能的事!”
意料之中,两人注定谈不过三句话。
太后眸中瞬间涌上一层阴怒,眸光疾厉阴狠地盯向他,然而沽君子早已习惯了这种眼神似的,只是淡淡地笑着。
“太后娘娘既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又何须再谈起……不累吗?”
太后眸光一凛,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沽君子啊……司南梦死了。”
“臣知道啊……”沽君子抬眸笑了起来:“不是太后娘娘,您杀的吗。”
“你不怒?”
“为何要怒?您杀了她,又杀了她的女儿,这不是很正常吗?”
太后眼神瞬间幽冷起来,“那可是她的女儿,你就忍心?”
“不忍心啊……所以,臣会替她报仇。”
太后一怔,看着沽君子那平淡的笑容,脑中旋即想到了今日朝中沽君子呈上的那一份罪证,眸光立即凌厉地扫向他。
“你知道了?!”
沽君子浅浅一笑,从容地倒了杯茶水,缓缓说道:“您用殿里不能质疑上令的规制漏洞,赌清寒陌会绕过臣,将这份罪证直接呈给大理寺……可是您忘了啊……”
沽君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倒满水的茶杯推了过去,抬头继续道:“您忘了,臣才是清明殿殿长。”
“你别忘了暗阁里都是些什么人!你怎么杀得完?!”
沽君子微微低头一笑:“这个就无需太后娘娘操心了。”
太后眸中猛然蹿中一股阴火,随即被冰冷和平静而代替,转然变成一抹十分从容的笑容,阴厉得可怖。
沉浮两国政权,她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兔崽子都打不赢?!
更何况,她知道沽君子的弱点。
更知道……他和王君的所有力量。
“沽君子,我很好奇,你对司南梦,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你爱慕沽梦,视王君为主,为弟,那对他们的女儿呢?嫉妒?还是爱护?”
沽君子淡淡一笑,看不出是喜是悲,缓缓抬头看向她道:“她么?只是一个稍微不同的小辈而已。”
太后听之,不由笑了起来:“原来你和本宫是一样的人……”
“太后您错了,臣与您不一样。”
“有何不同?!不都是一样的无情无义,贪念权势?!你与他都是本宫生的,本宫还能不了解你们?!”
沽君子微微勾了一勾嘴,“也许,您真的不了解臣与王君……我们,真的与您不同。”
“哈哈哈哈……沽君子啊,你这又是骗谁?!你们跟本宫斗,不就是想清除本宫对南昭朝国的控制?不就是为了权势吗?!”
沽君子眸光微冷,面色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厌恶,微微眯眼看向她,摇头道:“您错了……无论是臣还是王君,或拟是小梦,我们为的都不是权势,而是民生。”
“冠冕堂皇!”
“您这样想也罢,反正臣从来都不能说服您。”
说罢,沽君子缓缓站起了身子,拱手行一拜礼:“若没有其它的事,臣便告退了。”
一句话落,沽君子便转身离开,而太后的眸间却瞬间涌上一层阴毒。
总有一天,她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明白,沽梦所谓的为国为民是有多么可笑!
……
雨水,仍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自天空飒飒而落,浸入泥土中,染湿了整个山间的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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