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灰里面，有别的东西。”
温逸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犹如重锤一般敲在院中几人的心上。
温逸继续同几人解释：“妙馚香的气味虽然很淡，但香燃尽之后，香灰细腻无比，且仍旧带着一丝清甜的香味儿。可你们瞧瞧这炉子里的香灰，不仅捏着手感略显粗糙，且半点气味也无。那些东西混在香灰里而非表面，则更是说明在点燃妙馚之前，里面便已经混里妙馚香里了。”
温逸的话分明依旧同平日一般带着温润的气息，然而此刻，众人却越听越是惊心与后怕。
这些话是若是换做别人来说，只怕几人还会带着几分怀疑。但温逸经商几年，认识的东西不少，且极为了解，这种不算什么珍贵东西的妙馚香没道理会认错。
只是所按照他的说法，早在香炉点燃之前里面便已经混进了不好的东西，那岂不是说，这府中不知何时也有可能混进了别家的暗线，也不够安全？
院中忽然诡异地沉默下来，温逸的发现既令人震惊，也令人心寒。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苏吟惜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类似的事情了，这会儿反而她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追问道：“逸表哥，能不能查出来里面多出来的是什么？”
温逸点点头，说着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可以。既然只是混进香里，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剧毒之物。我估计，你这几日精神恍惚多半也是因为这些被加了东西的香。”
事关自家小姐的安危，青枝这会儿十分机灵，回过神来后便急忙道：“那奴婢这就去请府医过来！”
她说着，朝院中几人略微行了个礼，不等谁回答便匆匆跑出了院子。
苏吟惜如今住的紫云居是个十分安静的地方，与温府府医居住的小院儿几乎是分别立在府邸的两端，任凭青枝跑得再快，等她将府医请来也是需要好一会儿时间的。
而在等待的时候，温瑜也没有闲着，已经同另外二人简单猜测过谁最有可能在香里动手脚了。只不过别说紫云居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小厮加起来就有十来个，还别说负责采买的婆子、库房的管事，这些人都能接触到苏吟惜要用的香。
人太多了，若真要一个个排查起来的话，麻烦不说，若真有别家埋下的暗线，只怕还会打草惊蛇。
这是个不小的问题，温瑜正打算要不要先把相关的人的聚到一起再好好审问，知道调查难处的苏吟惜却忽然开了口。
“二位表哥，既然眼下是香出了问题，那我们不如便直接从香上面查起？”
直接查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然后再盘问那个环节内接触过香料的下人，不但省了时间，还省去了不少麻烦事。
苏吟惜的话顿时点通兄弟二人。温瑜和温逸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口道：“好办法！”
正好此时青枝带着府医回来了，温逸简单同他说了一下情况后，便将那个香炉递给他。
府医年纪不如之前那个给苏吟惜诊治的老太医，但一手医术也是十分不错的。他如同先前的温逸一样抓起一小撮香灰仔细闻了闻，像是想要从那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气味的灰烬里辨别出其他药材的气味。
所谓大夫，不仅仅只要掌握望闻问切就好，还必须得对各种药材的药性和气息了如指掌。
能成为温家的府医，这名大夫自然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更何况那藏在香炉里的东西应该并不怎么神秘难辨认。那个府医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之后，居然还真让他顺利知道了那随着妙馚香被烧成灰烬的是什么。
府医的脸色微微有些惊讶，温逸见到，便赶紧问他：“可看出放进去的是什么东西吗”
听见他的问话，府医这才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回少爷，这香灰里被人放了强烈致幻的药粉。当炉中香料被点燃的时候，混在其中的药粉药效也就被激发出来了。”
他的话音顿了顿，多半也是意识到这个香炉只怕就是紫云居里的东西，东西是有人往里偷偷掺进去的。于是也严肃了脸，补充道：“那药粉被烧过，又和香灰混在一起，小的只能看出药粉中最重要的几种药材。虽说无毒，但若长期使用，容易使人萎靡不振，形同枯槁。”
府医的话音落下，院中的人脸色皆是微微沉了下来。
这几日苏吟惜的状态他们都看在眼里，之前还以为她这般恍惚是因为使用的墨玄瑾，可现在看来，那估计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的，只怕是这有问题的香料用了不少时日了。
温逸只能通过香灰里的不对来认出香料被人动了手脚，但他不知道没有燃烧之前那些药粉是什么模样的。他们要查，总不可能把所有香料一点点烧成灰烬来看吧？
于是他便问府医：“可有办法能分辨出香中是否加了那种药粉？”
“这个倒是不难。致幻药中有一种草药的浆水是胭脂一般的红色，就算制进药里也抹消不掉。少爷若是想查，可从这点入手。”
府医一看院中几人的神色，便知道此事不小。他有意多提醒一句，也算对两位少爷示好。
府中养的大夫是有月例的，为府中之人看诊并不用收银子。不过他的示好几人都知晓，便也给了些赏银，而且考虑到此事不宜声张，还给了他不少。
温瑜亲自送他出去的，到了紫云居的院门处，还不忘又叮嘱一句：“切记，此事暂时不能与任何人说起，父亲母亲那边自有我们去说。若是有人问起，你就只说是院中有人身体不适。”
府医早些年也在别的权贵家中当过差，自然知道这其中只怕还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不过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听到温瑜的话后没有多嘴询问，而是十分顺从地应下来：“小的明白。”
反正这些大户人家的事情他也管不着，还不如识趣一点拿些赏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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