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墨将军此战识破敌方诡计,以少胜多!该赏!”齐王大喜,在朝堂之上不住夸赞墨玄瑾。
墨玄瑾颔首,目光一片清明,既不见喜色,也不见不忿,不卑不亢,仿佛此事置身事外,气度非凡。
“皇帝此时病重,命本王代为行政,本王欲封你为护国大将军,你意下如何?”
“臣领旨谢恩。”墨玄瑾受了嘉赏,跪地谢恩。
朝中封赏结束之后,墨玄瑾拒绝了齐王特意准备的洗尘宴,他现在满心都是自己家中的妻子。
齐王也看出来墨玄瑾心不在此,不如卖他一个人情,也就答允了。
不去多问,只留着其他将领继续在宫中商讨。
“刘全……”昏暗的寝宫中到处弥漫着腐朽的味道,药味血腥味混合着龙涎香,有些冲鼻,衰老的帝王躺在床上,对外唤道。
“老奴在。”刘全一直候在屏风外,听到里面有动静,赶紧应声。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刘全不知道皇帝所问的是什么事,就把这几天打探的消息都说了:“皇上,老奴听说墨玄瑾班师回朝,南疆之战大获全胜,齐王亲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沉默了一会儿,皇帝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好。”
“萧烨呢?还没请到?”
“老奴派人去请了,可是根本出不了院门,求了齐王殿下,可殿下他那边根本不应……”
“咳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
“陛下!”刘全赶紧上前,只见皇帝面如土色,瘦削的脸侧明显凹陷,眼神浑浊昏黄,与往日那霸道的帝王模样相差甚远。
刘全不敢多看,赶紧收回了眼神,倒了一杯安神茶,服侍皇帝喝下。
“好一个齐王,真真当朕死了不成?”皇帝喝了茶,觉得嗓子里好了些,怒斥道。
“陛下息怒,注意身体!”刘全直接跪下,身体微微颤抖,不停嗑着头。
砰砰砰,寂静的大殿里只有他磕头的声音。
“罢了,你起来罢。”皇帝出声。
刘全这才敢起身,头顶肿了一片,却没有出血,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平日里磕头认错掌嘴认罚必不可少,此番也是想让主子听个响,却又不头破血流。
“拿纸笔来。”
“皇上,这殿中的宣纸笔墨都已经让齐王收走了。”刘全答道。
“这齐王倒是比他那不成事的哥哥强的多。”老皇帝不怒反笑,嘶哑的笑声显得格外诡异,刘全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老皇帝病情不见好,隐隐有中风的趋势,到现在都不能下地行走。
“你亲自去请皇后,就说要照顾朕起居。”把皇帝眼睛一转,似乎下定决心。
“让皇后带好纸笔,切勿让人发现。”
“是。”刘全点头称是。
皇后那边得了消息,取来布帛和笔袋子命桂姑姑赶紧缝在自己里衣上。
齐王那边派人反复检查了皇后和其随行之人所带之物,甚至给几个贴身宫女搜了身,都没有发现异常,检查的人还想再责难时,只见皇后脸色已经差到极点,这才作罢。
毕竟也是一国之后,再怎么落魄,还真不是他们这群人能得罪得起的。
各种检查刁难不说,皇后一行人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才出现在皇帝寝宫。
看到床上消瘦不堪,精神萎糜的皇帝,皇后心里一酸,他也是见过皇上年轻时意气风发的飒爽英姿,与现在截然不同,简直如两个人。难道老了之后一切都会变吗?就如同自己姿色不在,人老珠黄。
“陛下,臣妾来了。”皇后轻轻走向床。
刘全等人有眼色地自行退下去看着门。
皇后坐到床边,紧紧握住皇帝苍老褶皱的手,道:“陛下。”
皇帝对皇后使了一个眼神,多年老夫老妻,皇后立即会意,她明白隔墙有耳,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在外面听着只能听见女子尽力压抑着的啜泣。
“东西带来了?”皇帝轻声询问。
皇后点点头,解开外裳,露出里衣,取下簪子挑断了虚缝着纸笔的丝线。
皇帝眼底露出满意之色,他知道自己这个老妻做事一向谨慎,不由得缓和了神色。
“齐王此人,朕从未去培养,也并不了解他,他与你我二人感情浅薄,而他有心机深沉,阴险狡诈,根本不会善待其他的皇子。”
皇后听完,面露恨色,点点头。
“所以,我欲传位与太子,虽然太子糊涂犯下那样的错事,但他始终有一份底线在,毕竟是我养大的,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不会威胁他的,他根本不会管。”皇帝压低嗓子,凑近说道。
“只不过,太子登位需要你母家多加扶持了,不然这皇位怕是坐不稳了。”
皇后略微有些惊愕,她没想到太子犯下这样的滔天大错,皇帝竟然还会传位给他,可见皇帝对他们母子是十分看重,十分有情的。
“皇上,臣妾以自己的性命发誓,臣妾定当会聚集母族所有势力支持太子,稳定朝堂。”
皇帝点点头,又道:“朕枕头之下有一个机关,你向右转三下,朕的帝印在里面。”
皇后轻轻扶起皇帝的脑袋,在枕头下一片摸索,果然找到了那个机关,取出了帝印。
皇帝胳膊还算有些力气,虽然手指不甚灵活,却也能写字。
皇后拾起布帛,在皇帝面前撑开,把笔递了过去。皇帝提笔,颤颤巍巍地在布帛上写下诏书。
太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务必多加扶持,谨于今时祗告天地。
末了,他忽然停顿,随后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让皇后印上帝印。
放下了笔,他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已经是强弩之末,打拼了大半辈子得来的江山权力,在此刻,以一种可笑的方式舍弃。
皇后小心翼翼的吹干墨迹,把布帛折好,放进自己里衣一侧,收好了笔和帝印。
“藏好,切勿让人发现。”
“是,臣妾定会护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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