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沉默, 让宁斐从胸有成竹变为有些不确定。
终于，他忍不住道：“我在等你的答案。”
濮阳沉盯着这个反光程度几乎将天花板照亮的牛鼻环看了好久，缓缓道：“你抢了谁，什么时候动的手？”
他只能期望于宁斐讲得详细些，好让他有计划地进行部署……赶在对方被抓去坐牢前。
“我昨晚上特意重新去找了趟班雪松, 问他要的卡和身份证。”
晚上，又。
听到这两个词汇, 濮阳沉双眼眯了眯：“去要了张卡, 然后呢？”
宁斐：“再没有做什么有意义事情，我在那里逗留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濮阳沉微微松了口气。
宁斐紧接着道：“毕竟我是个夜生活很丰富的人。”
天天忙着追剧，整理脑子里五花八门的线路，哪里还有空做些其他的。班雪松倒是想留下他再聊两句，意思是还有些白天没有来得及说清楚的事情, 但宁斐毫不犹豫地选择拒绝。
当时月黑风高，他依旧记得班雪松用幽深的目光地看着自己将卡和身份证揣进兜里，语气幽幽道：“拿了钱就准备走么？”
宁斐用同样的眼神凝视他：“我也可以把你电晕了再走。”
回应他的是一声特别清脆的关门声。
思绪回到当下，他观察到濮阳沉的眸光越来越深, 几乎就跟昨晚的夜色相差无几。
“你不高兴？”以为对方是不喜自己的礼物, 宁斐迟疑下后问道。
濮阳沉神情却是陡然柔和不少：“你特意送东西给我，当然喜欢。”
虽然是拿别的男人的钱给他买的，不过人生漫漫,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耐心, 不管是对物还是对人, 只要东西足够好, 人足够值得，这就够了。
闻言宁斐长松了口气。
电影里求婚的场景看过上万遍，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他依旧像是等待裁判评分的选手，好像对方随意一个念头，就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似的。
宁斐为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些许荒谬，但他又很清楚，这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修长的手指在盒子边缘摩擦，濮阳沉嘴角勾起：“我可不可以把它当做你喜欢我的表现？”
不常笑的人笑起来都会产生格外好看的效果，濮阳沉其实不适合笑，至少连为数不多的朋友都笑话他，连露出的笑容都会有狠厉流露出来，是能吓哭小孩子的那种。
不过对于宁斐，他的笑意则是温柔而清缓。
宁斐也不矫情，大方点头。
濮阳沉笑意更深：“有多喜欢？”
“两千四百毫安。”
那抹不可多得的笑意僵在嘴边。
“纯粹待机的前提下，一昼夜最多耗电5%，最长待机状态就是……”
濮阳沉打断他的话：“最多不到一个月。”
宁斐：“我跟其他品牌不同，是超长续航的。”
话题在这里戛然而止。
濮阳沉按了按太阳穴，似乎是在寻找可以和他实现正常交流的方式。
良久，他尽量用比较婉转的方式同他道：“人和人的交流一般是要侧重于通俗易懂的方式，简单说，就是用尽可能短的语言表达出大多数人都能完全明白的意思。”
濮阳沉平日里不爱多言，难得一次性说了一大段，不过是寄希望于宁斐能稍微明悟一些，让他们之后的交流能建立在双方都能听明白的基础上。
宁斐想了想，颔首：“我好像明白了些。”
濮阳沉略感欣慰，举起香槟，宁斐默契地同一时间抬手，两人再次碰杯。
同前一次不同，濮阳沉这次是直接一饮而尽。
他仰起头的时候，喉结显得格外迷人，宁斐单纯轻轻抿了一口，专注于沉迷‘美色’。
“怎么突然想起来送东西给我？”
宁斐没有回答。
濮阳沉陆续问了几个问题，但都没有回应，终于意识到不对：“怎么不说话？”
宁斐用手指了指了他的口袋。
濮阳沉皱眉，掏出手机，一看有五条未读短信，打开后全部来源于一个人。
内容就要丰富许多，五条短信，五个表情符号。
至于是谁给他发的，不用想都能知道。
濮阳沉叹了口气。
宁斐：“是不是特别通俗易懂？”
濮阳沉刚想说什么，见他又要发短信，斩钉截铁道：“你用自己的语言跟我交流就很好。”
宁斐抿了抿唇，“你说的不好理解。”
“我开玩笑的。”
宁斐挑眉，从刚刚的语气来听明明十分认真。
“你骗我？”根据阅尽犯罪心理的经验，对面坐着的人态度很值得怀疑。
濮阳沉摇头，只觉得这时多说多错，用喝香槟掩饰自己的目光。
宁斐凑过去，透过水波，凝视他的双眼。
隔着一层玻璃对视，濮阳沉心头蓦地一动，宁斐每说一个字，就好像在他耳边吹了口热气，直叫人喉头滚烫。
宁斐这个时候却是突然精明起来，直言他对自己有所隐瞒，弄得濮阳沉哭笑不得。
“我懂了，”感觉所有的电流都连上了，宁斐笃定道：“你是在用逃避掩饰嫌弃我的事实。”
还没来得及下咽的酒水险些喷出来，濮阳沉忽然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宁斐顿时忘记刚才要说什么，别过头看窗外霓虹灯，而不是这种令人心悸的笑容。
濮阳沉低头用餐，他不是贪口舌之欲之人，不过和宁斐一起另当别论，仿佛和面前的人在意，不论做什么事都会很有兴致。
结账时，宁斐刷着濮阳沉的卡，动作特别潇洒飘逸，他在凭单上签字的时候，濮阳沉忍不住想，刷班雪松卡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如此痛快。
转念一想，不管过程如何，初衷都是为了给自己买礼物时，又好受许多。
下电梯时，里面只有他们二人，宁斐看着濮阳沉的侧颜突然道：“所以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已经下到一层，刚要迈步出去的濮阳沉听到这句话，震惊地又退了回来：“你说什么？”
宁斐沉声道：“礼物你收了，饭也吃了，这是准备翻脸不认人？”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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