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间病房里嘈嘈杂杂的, 病人家属都在看他们, 纪晞晞心里烦, 又觉得吵又觉得丢人。
她皱着眉说：“换病房, 去单人间, 这么闹养什么病。”
程芝茹还在哭, 小声说：“晞晞, 我们没钱住单人间了……”
“真有意思，”她冷笑一声盯着程芝茹，“你给你儿子怎么就有钱住单人间？”她立马跟纪国平说, “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
“不是的，”程芝茹连忙解释, “我们的钱都用出去了, 实在没钱换单人间了……”
纪晞晞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公司要破产了……你爸就是因为这个才气病了……”
纪晞晞一惊。
病床上的纪国平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用力捉住程芝茹的手, 咬牙道：“闭嘴！你给孩子说这些干什么！”他额头上青筋一股一股的, 满脸通红。
纪晞晞怕他又中风, 一把拉过程芝茹, “你先出去！”
程芝茹一个踉跄, 抽泣着：“晞晞……”
她心里烦, 没好气：“叫你去你就去。”
纪国平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病房门口传来一声娇斥。
“——吵什么！”年纪不大的护士两手插兜, “你们小点声行不行, 这里是公共场合，注意点影响！闹了半天，其他病人都提意见了，你们这样别人还怎么休息？”
纪晞晞也觉得烦，更不想家里的事被不相干的人听去，对护士说：“小美女，你来得正好。给他换到一个单人间。”她伸手指着纪国平。
护士皱着眉说：“现在哪里还有单人间，要换得排队。”她走到床尾翻了翻纪国平的病例，“都快好了，别折腾了，过两天出院回自己家里慢慢养吧，他这个病主要靠平时的注意和保养。”
“排队等多久？今天下午能换吗？”
“怎么可能？”小护士说起话来很是威严，“这里是医院！不是宾馆！”她放下病历本，“你们床都住了大半个月了，过两天就该出院了还折腾什么？”
纪晞晞刚想说说什么，护士又说 ：“行了，家属有什么纷争出去吵，不要在这里影响其他病人的休息。”
纪晞晞扫了程芝茹一眼：“你去跟美女护士做登记，排队换病房，钱不要管。”
“哎，哎，我这就去。”程芝茹擦了擦眼泪，连忙跟着护士出门了。
纪国平有气无力地劝她：“算了算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纪晞晞气不打一处来，话锋一转就骂纪国平：“你演什么苦情戏，让你搬就搬！”她没好气道，“你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我自然有我的安排！”
一直没说话的陆湛阳拍了拍纪晞晞的肩膀，安慰道：“你别着急，我有个朋友在骨科，实在不行，我们转科室吧——我先跟他联系。”
“好。”纪晞晞点点头。
她看着陆湛阳，心里多了一丝安慰，还好她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一切。
病床上的纪国平认出来这是上次在中介那里碰到的男人，他胸口起伏，伸手指着陆湛阳：“这是谁？”
“管你什么事？”纪晞晞回过神来，挡在陆湛阳前面，“你有事说事，别乱找茬。”
纪国平脸色涨红，虽然说他一直不让告诉纪晞晞，可眼下既然肯来医院看他，他不敢再乱发脾气，把女儿气走了。纪国平忍了忍，只好说：“爸爸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纪晞晞看着他，白色病床上的男人神情隐忍，曾经的意气风发已经不见了，中年男人的肥胖油腻竟也去了大半，整个人瘦了一圈，鬓角斑白，倒显出几分老态来。
她暗自深呼吸，淡淡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奶奶见了没告诉你？”
“告诉了告诉了。”纪国平忙不迭地说。
陆湛阳这才有机会把探望病人的花篮和保养品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半弯着腰对纪国平示意：“伯父您好，我叫陆湛阳。”
“嗯，”纪国平点点头，“听说你是江大的教授？”
“是的。”
纪晞晞不乐意了，他有什么资格问陆老师？
她拉过陆湛阳说：“陆老师你先打电话问问你朋友有没有空床位。”
他点点头，打电话跟人家联系。
程芝茹做完登记，很快又回来了，她见纪国平脸色已经平静了下来，略微放心，转头对纪晞晞说：“晞晞，我已经去登记好了，说是有空床位就会通知我们。”
“嗯。”
程芝茹又说：“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一会医院食堂人该多起来了。”她又补充了句，“哦对了，给你爸也带一份吧，我今天来得匆忙，没顾上带饭。”
纪晞晞闻言笑了笑：“需不需要给您也带一份？”
她突然加重那个“您”字，程芝茹脸色一白，连忙摆手：“不用的不用的，我一会晚点去吃就行。”
算她识相。
纪晞晞当着纪国平的面说：“程芝茹，我去买饭要你干什么，嗯？你以为纪国平的钱就这么好拿？”
程芝茹的眼睛迅速又红了起来。
纪晞晞懒得看她这副样子，转头拉着陆湛阳就往外走。
她先去了附近的银行查看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上次她把房子买了之后，钱一直存在银行买理财，一是没有好的投资项目，二是当时没精力去做这些事，三则她又考虑到去装修剩下那套房子的事情，万幸钱一直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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