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酒。”坐在整个场子正中的人自然是这个将军府的主人，似乎扫去了之前的阴霾，举起了酒杯，众人纷纷应和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将军真的是好雅兴。”林忌看了一眼倒在自己身后的两名侍卫，走进内院，因为内院的歌舞声音太大，所以将军竟然没有发现有外人闯入，直到林忌开口说话。
“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将军府。”坐在燕飞宇身旁的爪牙们到了表现自己中心的时候，此时早已忍不住的跳了起来，对着林忌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将军果然还是将军，在处理突发事件上略高一筹。
他伸手安抚下了自己的爪牙，喝退了还在场中跳舞的歌姬，内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然后灯火通明。
“这位小兄弟，不知道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呢？”虽然燕飞宇说的是有何贵干，但是语气里却满是威胁的意味。
可是林忌从来都不怕威胁，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北秦将军，即便是皇帝，佛门巨擘都不行。
空气里似乎变得潮闷了许多，林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漫天的星星早已消失不见，他于周白对视一眼，发现周白似乎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无奈只好自己继续说道：“贵干算不上，我只是想为一些人，包括我自己来评评理。”
“评理？有点意思，来，坐。”燕飞宇一脸大度的模样，一伸手，早有人给林忌与周白搬来了两张椅子。
林忌也不客气，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
“将军乃是北秦栋梁，想必必定家财万贯。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蒙王上抬爱。”燕飞宇对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那为什么还要赚这些黑心的钱呢？”就像是深秋的惊雷过后落下的冰雹，本来是还算和煦的对话，忽然间变得寒冷万分。
场间众人莫不闻言色变，他们都知道燕飞宇的买卖，但是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一个字，没想到今天却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提了出来。
是的，在燕飞宇的爪牙看来，这个少年确实是不知死活，他已经错过了最后一个保命的机会。
燕飞宇看着林忌，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忌却不去看他，他低头看着地上石砖里的石子，仿佛看到了大土坑里的皑皑白骨，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秋风骤散骤拢，渐骤渐急。
“不知道小兄弟说道黑心钱是哪一件。”燕飞宇脸上竟然浮现出了笑意，他微笑着看着林忌，目光平静，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赌场。”
“笑话，赌场别人开得，我们将军便开不得？”有下人呵斥林忌道。
“我的话还没有说道，请不要打断我。”林忌看着那张牙舞爪狐假虎威的下人说道：“赌场外死去的那些人。”
林忌说完，真个将军府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声还不停的响着，吹舞着火把上的火苗，不安的跳跃着，就像是这场间的气氛一样，让人异常恐慌。
“小兄弟，说话之前，可是要三思的。杀人可是重罪。”燕飞宇舔了一下嘴角，终究是带兵之人，山上的杀伐之气随着他的这个细小动作立刻展现，如果说在之前他也许会给眼前的年轻人一条生路，那么现在他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我已经三思的很清楚了。”
“活着不好么，非要来送死。”燕飞宇低下了头，缓缓抚摩着椅扶手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他失去了所有与林忌谈下去的耐心，他的随从与爪牙，听到了他的话拔出了似乎按捺了许久的兵刃，朝向了林忌。
林忌说道：“你杀过很多人，我也杀过很多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应该很清楚，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是让他们来送死，似乎很不明智。”
林忌的话，似乎让燕飞宇很惊讶，但是却立刻恢复了平静，他选择相信了林忌的话，挥手让众人退下，而周白却早已退回到了远处。林忌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没义气之后，挺了挺胸膛。
“既然想当英雄，那便放马过来。”
林忌摇了摇头，再次说道：“你又错了，你杀再多的无辜者都与我没关系，只要与我无关，我甚至可以在旁边替你鼓掌叫好，但既然你要杀我，我自然就要杀你，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需要别的任何理由，更不是当英雄，你所说的英雄可能是我身后这位。”
林忌的话让燕飞宇终于有所警惕，他忽然间想到了今晚发生在赌场的事，难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便是今晚的那个赌客，下面的掌柜已经汇报处理妥当，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死，却出现在这里。
燕飞宇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说道：“有点意思。”
他挺直了腰杆，接过了下人递来的长枪。便如一座坚可不摧的山峰，突兀出现在林忌的视线之中。
“那就来杀死我。”
夜晚的秦城，如堕永夜，厚实的云层遮住了最后的余晖和满天的星光，两人之间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那些火把，照亮了自天而降的雨滴，然后花光迅速减小，然后熄灭，将军府陷入了这滴的黑暗之中。
林忌并不觉得自己的对手是眼前的这个将军，普通人与修行者之间的距离终究还是太远，但是像这种大人物的家中恐怕都会有那么一个甚至几个修行高手坐镇，他同样在这里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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