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因为在乎
屋中宁神的熏香袅袅升起，浅浅的烟雾透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却总舒不散房间内的沉闷。
看着她冷漠的神色，上官玉辰墨色的眸子里浮起一抹无可奈何，他牵过她的手, 一边自然地为她戴上银戒，一边说道：“你明明知道，此物如果落入有心人之手，后果将是不可预估。可你却还这样肆意，难道你就一定要这样任性吗？”
公仪无影下意识旋回银戒戒面盖住印信，声音却依然冰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官玉辰将那纤细的手指裹进自己温暖的掌心里，眼里一片认真，接着道：“我只想说, 你既然是以我王妃的身份行事, 那么你在统筹全局时，是否也该考虑一下你如今的身份这么做是不是妥当？你可想过，如果东宫那些事传出去，会对你产生怎样的影响？对我又会有什么影响？”
公仪无影面色微缓，却道：“东宫之中皆是上官漠的眼线，我唯有那样做才能不露声色地传递消息。”
上官玉辰叹口气，“若我早知你会这么做，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让你卷涉进来的。我虽知你和云萧之间并无什么，可云萧对你的心思，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和他那样亲昵……你有没有想过我能不能接受？”
公仪无影一怔，在东宫和云萧那般举止自己想的全是如何部署，却根本不曾顾虑到其他。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突然理解了什么，她的语气微微软下几分：“东宫之事，我确有失虑之处。”
上官玉辰心下微微一松。
天知道，其实看到她难过，他比她更难过。
公仪无影却转过头去, 似随口而言：“你总知道，柳蓝战王其实是以男子身份在军中，接触的将士也都是男子……与云萧传递消息时，我一门心思只在谋划，确没想那么多。”
寥寥几句，可她想表达的，他如何不懂？
因为她的身份与经历，她对于男女之间的避忌自然不比那些寻常闺秀，身为战王，她在处事之时，眼里看到的全是对局面的应对与部署，却自然地忽略了其他。
“你的意思，我懂。”上官玉辰轻轻拥住她，“可我也想让你知道，当你愿意以宸王妃的身份出现在天宸三军将士面前时，你我便已经连在了一起。你是战王，却也是我的王妃，你行事时，是否也该考虑一下对你我的影响？”
公仪无影半晌无言。
上官玉辰慢慢放开她, 语气微轻：“你明白我说的吗？”
公仪无影眸光闪了一下，默了片刻，方才“嗯”了一声。
上官玉辰彻底舒一口气。
公仪无影却抬起自己戴着银戒的手，让那指上的银色呈在眼底，像是很随意地问起：“你对柳蓝公仪世家了解多少？”
上官玉辰不假思索，回答道：“我只知公仪世家原是武林世家，以奇门阵法闻名大陆，后因助柳蓝开国获赐世袭战王尊位，权倾天下，声望之高甚至盖在了燕氏皇族之上，其后公仪世家又借柳蓝独特地势在柳蓝几处特殊边防耗费巨大人力物资布下护国奇阵，为柳蓝立下了不世之功，可这个在柳蓝鼎盛一时的家族，最后却选择了急流勇退，主动退隐。”
公仪无影放下手去，淡淡道：“身为公仪世家传人，刚毅不屈，绝对不为退缩之人。”
上官玉辰一顿，轻轻牵过她的手，“你想说什么？”
公仪无影自嘲一笑，“今天这种情况之下，我居然会胆怯，居然根本没有勇气去反抗，这样的我，让我觉得自己不配为公仪世家的传人，更不配做柳蓝的战王。”
见她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受伤的委屈，上官玉辰心一阵一阵揪疼，他抬手抚上她指间那抹银色，声音愈发温柔：“所以，你连如此重要战王印信也扔下？”
公仪无影不语。
上官玉辰直视她的脸庞，语气极缓：“你之所以会胆怯，不过是因为你心里在乎。”
他面前的这个女子，是傲视天下的银面战神，是当年率军与他殊死大战柳蓝战王。他很清楚她的性子，也很清楚她的本事，况这诺大的宸王府，包括他，谁又真敢伤到她一丝一毫?
若她真的要走，能够羁绊她脚步的，唯情而已。
其实，今日胆怯的又何止是她？
看着她静静躺在自己的怀里，不挣扎也不说话的样子，上官玉辰心愈发疼得厉害，更是自责。
他俯身贴近她，唇轻轻蹭了蹭她的唇瓣，像轻哄般解释道：“我知道我今日有些过了，可我也是急怒攻心呀。从当年到如今，你我这一路走来，一直都是我在追寻你的脚步，一次又一次，你都是说走就走，你可想过我心里有多无力？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没想到于你却是随手可弃，你可能想到我的感受？”
他的语气越发低缓：“你知不知道？当年失去你，我已经万念俱灰过一次，而数年蚀骨思念，当我好不容易看到再次拥有的机会之时，我却得知，你竟然就是战王公仪无影，这个得知再度将我拽进深渊之中。在南诏的那段日子，我沉溺其中却又时时不安，深恐有一天，当你记起一切，你会再度离我而去，甚至会与我反目成仇……直到血灵山上，你终于释然往事，答应与我共同面对一切，在那一刻，我才真正像是获得了重生，你可知道我有多珍视，多在乎这失而复得的感情？”
公仪无影身子一滞。
上官玉辰苦笑一声，“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只是发生了一次小小的争执，你便可转身就走。宸王妃的身份，是我的妻，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你毫不犹豫地说出那样的话，我心里有多痛？你的潇洒让我已经不敢肯定，我对你而言，是不是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甚至忍不住想，当年你便可以毅然断情，断得那般决绝，在经历五年的分别和仇恨之后的今日，便是你选择了释然，可我在你心里，却又还剩下几分份量？”
他将公仪无影一把拉入怀中，语气竟无形中带了几分心酸和挫败：“你叫我怎么冷静？”
公仪无影顿觉难过，唇瓣张了张，想要向他解释，其实当时自己那么说不过是一时气话，如果自己真的那样潇洒，之前就不会妥协，此刻更不会守在这跟自个怄气了，可骨子里的倔傲让她终难开口，毕竟不管怎么说，今日退步的人是她。
上官玉辰放开她，轻声又道：“明日我带你进宫一趟，有些事情也该让皇兄知道。”
公仪无影心下一动，却并没有开口。
正安静无语时，有下人进来整理桌面，并置上新备的膳食。
上官玉辰旁若无人地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桌边坐下，然后亲自为她盛饭夹菜，语气温和：“不管什么事都先把饭吃了再说，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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