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方才是属下等保护不力,还请杨姑娘恕罪。”
杨欢闷不吭声,只一心一意照顾着狗蛋,她生气吗?自是生气的,或者说,是恼怒,明明答应了她会把他们三个保护好,又怎么能分心,给了贼人钻空子的机会。
反过来说,她好像又没有资格生气,人家本来就不是她手底下的人,对她说是照顾保护,倒不如说是监视看管,就算答应了又如何?原本就没有义务干的事,反悔了谁还能把他们怎么样。
她不说话,二人也不敢随随便抬头,就一直低垂着脑袋看自己脚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杨欢那隐隐透着努力的面容。
联想到她手握珠钗大杀四方的模样,突然感觉浑身有些凉飕飕的,尤其是腿部肌肉,一下子绷得很紧。
要知道,刚才那帮找死的山贼,大部分都是腿上被划了长长一道血口子,不少都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果然女人不能轻易招惹,看似无害,实则凶残至极。
“狗蛋,天快亮了,我们去车上休息一会儿准备赶路可好?不怕,欢姐姐在旁边陪着你。”
对于外人,再冷淡都合适,对于自己的亲人,杨欢面部线条瞬间柔和下来,说话也温声细语的,让人如沐春风。
狗蛋自然而然沉溺在她的声音当中,乖巧的点点头,起身踩着小凳上了马车,胭脂翡翠一个在里面接着他,一个在外面扶着。
掀开车帘钻进去之前,还扭头看了杨欢一眼,确保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这才安心。
面对剩下的人,就不用提什么和颜悦色了,连个笑模样都是看不见的,此时她雪白的衣裙上沾满了血迹,在天边渐渐升起的明亮中,越发的耀眼,但,她的眼中,却满是冷意。
上了马车,杨欢就迫不及待把外衣脱下扔在一旁,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她作呕,强忍着深呼吸数下才算压了下去,然而,血腥味是无论如何都去不掉的,就好像她手上的污秽无论如何也去不掉一样。
那根珠钗算是废了,这趟出门,就带了这么个小东西防身,原是想应对宫里的突发情况,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已经沾了血的东西,她不想再要。
“小姐。”
胭脂从行李中找出外衣来递给她,还有准备好的小暖炉,一并放到了她手里。
知道小姐现在心里不舒服,很生气,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在这时候才觉得,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没用,丫鬟做的是这么的不称职。
翡翠已经拿着那件沾血的外衣跳下马车,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烧的一干二净,一边烧一边默默掉眼泪。
小姐闻不得血腥味,却几次三番为了她们动手,宁可自己不适也不愿让她们冒一点儿险,一辈子能伺候到这样的主子,哪怕是死也值了。
没一会儿,天就大亮,官道上的人、马、车慢慢变多,再待在这里太扎眼,于是几人再次踏上进京的路,混迹在人流当中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当然,还有一个关键原因,那就是我们的九皇子殿下知道低调了。
越往北走天儿越冷,杨欢有些扛不住,身上的衣服加了一层又一层,到最后没办法,把唯一的大氅都拿出来披在了身上。
前世的时候她也是住在南方,江南水乡,但北方她也去过,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冻的瑟瑟发抖,手脚都不敢往外伸,火炉更是从不离手。
“幸好听了江婶的话,把这件大氅拿上了,不然,可得苦了我们小姐。”
杨欢无奈笑道:“哪有那么娇气,这才几月份的天就把我裹成这样,真要等下了雪,你们岂不是要把我裹成熊了?”
“小姐身子纤细,那是无论如何都裹不成的,若不是怕小姐穿的太多不舒服,这剩下几件衣裳奴婢还想给小姐都穿上呢。”
看了眼旁边整齐摆着的几套衣裙,杨欢嘴角微抽,笑着摇摇头,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受冻,时间一长慢慢也就适应了。
正说着,马车慢悠悠停了下来,车壁被人从外面敲响,九皇子的声音随之传来,“天色不早了,今儿个就先找个地方休息,你也下来透透气。”
杨欢挑眉,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嚣张跋扈的九皇子也知道顾忌着他们,不过算起来,那件事之后,赶路的速度确实是慢了许多,至少长时间坐在马车里,不会像之前一样不舒服。
戴好帷帽,挑开帘子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时辰,尚未到午时三刻。
看出她的疑惑,九皇子是绝对没有耐心解答的,只能是身边的人开口给她解惑,“天色不是很好,过上一会儿许会下雨,再往前走没有休息的客栈或酒楼,雨天露宿在外,杨姑娘身子怕是受不住。”
原来如此,怪不得感觉天色格外的阴沉,太阳也是忽隐忽现,到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这是到哪里了?”
“已经进入徐州地界,再走上一两天就到京城了。”
徐州…本来对于这些州郡县杨欢是没有概念的,读了几天地志书之后,也算是了解了个七八分,这徐州就在京城的下面,走的快的话,用不了一日,不知不觉间,他们离目的地已经这么近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徐州的商业中心,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小摊小贩更是随处可见,各个店铺不论好坏,总是会有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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