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元回头与两个外门长老眼神碰撞了一下。
每个宗门招收弟子，前几年都是会聚在一起灌输宗门为先的知识，这些人也都因为刚走上仙途而格外的热血澎湃。
这一个个的新弟子，全都拥有着最干净的赤子之心，在这种纯粹的目光下，哪怕是活过万年的太上长老，也会因此心生怜惜。
但岳清风则不同。
淡定走过，不偏向任何一人的同时，又没有那种疏离感。
亲近却又不偏爱。
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公平。
“掌门，这是弟子名册，这后面有修为记录以及资质，您选中谁，喊名字即可。”外门长老殷勤的上前递上花名册。
岳清风：“？？？”
他选个助理方便偷懒，雅元过来盯着也就算了，为什么外门长老笑的一副老鸨样。
又不是选妃。
岳清风内心吐槽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
记录宗门事务都是用玉简，但弟子刚入门还无法镌刻神识，所以外门之中一直都在用岳清风发明出来的宣纸做的册子。
琢尘殿宽大，此刻又只有岳清风翻动花名册的‘沙沙’声，一群少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惊扰了谪仙般的岳清风。
“张三，玄级资质，籍贯东洲万源城人士，三天前进入筑基。”
“李四，玄级资质，籍贯东洲迎水村，十天前进入筑基。”
“王二，玄级资质……”
“……”
修行资质分为天地玄黄四种，一般来说出生在灵界的人，多是玄级资质，只有废物中的废物和凡人界收上来的，才会有黄级资质。
而地级资质多是修士后代，比如秦苒。
天级则是极为稀少，慕容晴雪就是天级资质。
岳清风顺着名字一溜顺下去，终于找到了一个黄级资质的人。
“丁一。”
丁一？
在岳清风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一愣。
但人群之中，一个瘦弱的少年缓缓站了起来。
丁一身形很单薄，册子上记录他已经修行八十八年了，却黑瘦黑瘦的，唯独一双眼睛，因为被点了名字，而炯炯有神的看着岳清风。
“掌门，这丁一不过是从凡人界挑选上来，资质也不过是黄级。要不，掌门再看看别人，比如这位张三，虽然三天前才突破筑基期，但修行也不过五十三年，虽比不上地级资质，却也相差无几了。”
“是啊，还有这位王二，玄级上等资质，也肯吃苦。”
外门长老不遗余力的推荐着。
但岳清风却微微摇头。
“二位长老乃是外门之中负责外门弟子以及授课传道新弟子的人，我且问你们，黄级资质者，杂役弟子有几何，修行多久方筑基？外门弟子又有几何，修行多久方筑基？而玄级弟子，甚至于地级弟子，又有几何因门派任务而陨落？”
“这……”
两个外门长老犹豫了。
雅元说道：“黄级资质者，杂役弟子之中几乎全是，稍微努力刻苦者，方能成为外门弟子，却也不过十之三四，能成为外门弟子者，从炼气到筑基，最少得用百年。至于因任务而陨落的玄级、地级弟子，几乎每年都会有百十人。”
这些事情算不得宗门秘密，几乎每个宗门都差不多，毕竟灵界修士虽是感悟天道，不必魔修夺天之举，却也会因机缘伴随着的危险而陨落。
岳清风问出这番话，雅元答出来的话，无一不是告诉所有人，修行，并不是资质高就可以，还得有足够的气运。
而丁一，在众多新弟子中能被岳清风一眼看见，喊出名字，这就是气运。
想通这一关节，两位外门长老只觉得三天前吸收还未炼化的灵雨，在这一刻竟全都融于体内，境界有所松动。
两人连忙作揖低头，“吾等竟因资质之分而忘却最基本的常识，实在是有愧于长老一职，自请责罚。”
岳清风摇摇头，“不必，你们如今能醒悟，还不算晚。”
“须知，修行之路漫长，并非是资质与气运并肩的同时，危险也无处不在，唯有刻苦，与半点不放松的精神，方能长久。”
正说着，岳清风就收获了一大群迷弟的眼神。
他们那么崇拜我，那要不我再说说？
岳清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例如门派慕容晴雪，天级资质，气运傍身，但强大的天资、与无匹的机缘背后，是与之相同的危机。你们或许知道慕容晴雪每次做任务都会拿到绝无仅有的法宝和功法，令人羡慕，但你们绝对不知，为了拿到这些，为了不堕盛名，她所承担的压力和面对的风险，又将会是怎么样的可怖。”
说到这里，岳清风幽幽一叹。
当然，这些东西岳清风压根没经历过，自从拜了归尘子为师，恨不得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归他。
但这并不影响岳清风的发言。
而且发言还让人极为热血。
新入门的弟子尚还懵懂，只觉得岳清风说的很对，但更深层次的却理解不到，但两位外门长老则深有体会。
当年他们也曾是玄级资质，一路努力，半点不敢懈怠，方有这一身修为，却也因渡劫之时对那天道产生了一丝惧怕心魔，这才止步。
一步错，往后余生终究碌碌无为。
雅元此刻也发出一声感叹，曾经与他同届的师兄弟，除了飞升的归尘子，哪个没有在修行之中遇到意外身死呢，到如今，也就剩下一个雅致还陪着他了。
琢尘殿内一片静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陷入深思。
岳清风看着，心里乐开了花。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越显得高深莫测，马甲才越不容易掉。
这时，殿外响起一串脚步声。
慕容晴雪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快步朝着岳清风走来。
“晴雪，你怎么了？”
雅元知道慕容晴雪对岳清风的心意，但毕竟在场还有新弟子，所以主动站出来拦住了她。
慕容晴雪目光灼灼看着岳清风。
半晌，她开口：“没什么，就是在殿外听到掌门的话，有所感慨罢了。”
哪儿是有所感慨那么简单。
可以说，岳清风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了她的心口上。
她出生便承受家族的希望，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天才，天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也只有在无数次的危险之下，她才会怀抱自己，给予一丝温暖。
本以为这些只能独自承受，没想到岳清风什么都知道，还直接说了出来。
她真的是……
太感动了。
岳清风：“？？？”
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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