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随舟到底没有继续，黑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的，但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不听话的宠物，最后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背影被走廊的冷白灯光拉长，落在了虞清酒的脚边。
空气里关于他的味道还没消散，无声复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虞清酒的心脏闷闷地，漂亮的杏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像是还没从那句话中抽离出来理智，整个人都有些懵，就这么坐着。
她做错什么了吗？
次日，贺随舟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没有发脾气更没有对她说些说什么话，只是和往常一样吩咐她工作。
这样混沌不明的情绪更让虞清酒焦灼，像是被人倒吊在树上，上不去，下不来，总不能直接冲到贺随舟面前，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虞清酒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更不会自己主动去惹这个麻烦。
“你好。”午休时间，琳达到公司找贺随舟，在电梯里恰好和虞清酒碰上，笑得温和，“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有些憔悴？这人生了年纪就不能再熬夜了，这喝多了酒连化妆都化不好。也亏得见的人是贺随舟，不然换作是其他人，怕是我都得被笑话死。”
“没有，您的妆很好看。”虞清酒抱着文件夹，笑得淡。
“你是没见过贺随舟和骆言喝酒的那个样子，真是和现在衣冠楚楚的样子截然不同。”琳达语气忽地变慢，低垂下来的睫毛遮住了眼神里的一抹深色，“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每个人都有好几个样子，为了维持家族的欣荣，不得不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包括维持一个可能连自己都厌恶的空壳。”
“你以为看懂他了，其实不过是他敷衍出来的一面罢了，即便是在喝醉后都会死死压抑住自己的天性，更不敢暴露自己的偏好，怕被人算计。”
这些话是虞清酒没有听过的。
毕竟不管前世还是现在，她离那个圈子都甚远，从未踏进去了解过。
此时听到琳达说，还有些意外，认真地听着。
“商业联姻存在的价值就是连接两个集团，用最优的方式整合资源，继续铺平前进的路，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都不会选择圈外的人结婚甚至是谈恋爱。”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中间没有停过，红色的数字键在不断地往上跳。
琳达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告诫。
虞清酒捏着文件夹的手暗自收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爱情的确是没有界限的，也不能用身份权势来划分。”琳达侧身看着她，笑得更重，“但生活有，阶级和阶级有，他们需要考虑的东西截然不同，接触面天差地别，连看事物的角度都不一样。”
顿了一下，她眼含深意道，“五块钱和十块钱在一起需要努力，但如果想要走到一百万身边，需要的是命。”
虞清酒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隐约觉得琳达说的是对的，但又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电梯还有两层到达，琳达也结束了对话，“不好意思啊，我可能还有些醉，说了些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的。”虞清酒笑笑。
“麻烦你帮我泡一杯咖啡，送到办公室。”琳达踩着高跟鞋，飒爽笑笑，气场十足地走了进去。
虞清酒反应慢了半拍才去茶水间泡咖啡，再回到办公室就听到贺随舟在和她讨论项目的事。
“为了彼此交流方便，我已经给总部提交了申请，将科研团队搬到贺氏来，等项目结束后再离开。”琳达话里带着笑，“怎么样，是不是该谢谢我，这团队入驻可就不只是方便沟通了，还能让你手底下那些员工趁机多学习一些。”
“的确。”
这对贺氏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那你中午请我吃饭，不过分吧？”琳达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端起咖啡杯姿态从容又优雅，“我好久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哪些店出品好，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回国一趟还得吃那些没滋没味的快餐。”
不知道是不是虞清酒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贺随舟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几秒，但她抬头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贺随舟合上手里的文件，不冷不淡道：“可以，正好骆言也在缠着要和我一起吃饭，你应该不介意三个人一起？”
琳达怔了一下，眼神的笑意有些散，“当然不介意，人多也热闹，不如让清酒也一起去。”
突然被点名的清酒一脸懵，本能就要拒绝，“这不大好，我手里还有工作没做完……”
她说话时还不忘看贺随舟一眼，寄希望于他可以替自己说句话推掉这件事。
然而贺随舟神色寡淡，并未说什么，完全忽略了她眼神里的求救。
“没关系，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但是吃饭可不能落下。”琳达扯了扯嘴角，“我来的这几天，你还帮我定了酒店，我住得很舒服，就当是感谢你了。”
话都说到这了，她再拒绝就未免有些不给琳达面子。
“好。”虞清酒答应，暗地里剐了贺随舟一眼。
小气鬼。
午餐的地点是贺随舟的特助定的，A市赫赫有名的私家餐馆，有市无价，每天只接待三桌，基本是都是刷脸预订的。
“清酒妹妹。”骆言嘴上也是没个把门的，自从看出虞清酒和贺随舟的关系后，总忍不住调侃了几句，“我还以为贺少不放人呢，我都能想象出你一个人委屈留守办公室的画面了，实在是有些惨。”
虞清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怕琳达多想，大方解释了一句：“我平时都是和安妮他们一起吃的，在员工餐厅。”
“啧，那这就是贺少不厚道了，你怎么也是他的……秘书，待遇肯定要比其他员工好。”骆言忽略了贺随舟警告的目光，继续往下说，“毕竟你除了要承受工作压力外，还要承受某些人的坏脾气，这可不是谁都能遭得住的。”
他这就是在报复贺随舟不让他住进别墅，害得他找了大半天的房子，最后勉强挤到了林泽川的家，天天被林泽川的毒舌气到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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