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思齐继续说下去：“历代都没有想过贵贱一体，而是说什么尊卑有序，这为尊的不守序，还希望卑者会顺从，这不是痴心妄想吗？朝中如今的勋贵何德何能，荣华富贵在身，他们的凭什么，无非就是有一个好祖先的而已。”
“若是按照小生的一些愚见，这无论是寒贵一律根据才德来赋予官职，如今朝廷还如定鼎时候那样，以勋贵治天下，迟早会惹出大麻烦来。”
听到这话，李大牛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这样必然会寒了天下勋贵之心，这朝廷册封勋贵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守护这个江山。”
李大牛是支持木思齐这个观点的，但是他明白，这件事若是木思齐真的上奏的话，那么弹劾她的奏章一定如同雪花一样飞到圣人的御案之上。
就算是林大人也不敢开这个口，李大牛不认为木思齐真的有那个能耐。木思齐听到这话，端起茶杯，询问李大牛如今这一群勋贵，真的还能够收守护这江山吗？这些年的民变不是已经证明了勋臣的无能吗？若是朝廷如今还指望勋臣来守护这江山，不过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距离死的话，就差那么一步了。
李大牛是真的没有敢继续说下去了，毕竟这位公子的话，随便传出一句，就可以让四圣司的人出动，虽然人常说大逆不道，都是夸张用法，但是这个用在这位林公子身上，那真是贴切不过了。
李大牛小心翼翼地说：“就算这些诸侯不肖其祖，但是再不济，也是中人之才，公子你难道不就是一个吗？”
听到这话，木思齐露出了苦笑，对着李大牛说：“至于小生，不提也罢，小生若是有祖父半分本事，也不至于天下动荡，民变四起了。如今勋臣的确还有几个能够拿得出手的，但是日后呢？”
“想当年，玄帝分封百国，最后还不是被不肖子孙给送葬了。当时民风淳朴，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今时今日了。”
木思齐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仰慕之情说：“我太祖高皇帝，雄才大略，乃是千古未有之明君，复古制，设四妃，立诸侯，皆是历代帝王不敢为，然而，时变，道也当变了。”
“小生曾经在文泉阁看到了高皇帝的手诏，高皇帝十年才得天下，当年玄帝也是十年，高皇帝所求，不希望国朝有千载江山，只希望有半数便足矣。”
木思齐说道这里，声音开始哽咽起来，有一些不成声调地说：“然而这国朝才百余载，臣工无能，诸侯失德，这天下是否能如高皇帝所愿，小生，小生……”
看着木思齐这要哭的样子，李大牛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倒是知道，这些勋贵的确对虞朝有很深的感情，但是这封建王朝要延续五百年，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一般来说，两三百年就差不多是极限了。
而且李大牛倒是知道文泉阁，毕竟李昌吉有一个名头就是文泉阁大学士，这里面都是朝廷机密文件所在，木思齐难道也是一位大学士，但是看样子也不像是，真是文泉阁学士的话，怎么也应该在京城才是。
李大牛想到了，难道木思齐难道是一位皇族，他的母亲是林大人的亲人？这个倒是可以说得通了，怪不得木思齐敢这么放肆谈论了。
但是皇子的话，也不能随便离开才是，不过李大牛转念一想，这若是圣人宠爱的话，那不是没有什么事情，难道这还有人敢说什么，或者诸侯真的会为这种小事来兵谏吗？
李大牛看着木思齐这个样子，还是要劝说，告诉木思齐，只要这列圣英明，知人善任，这江山就如同铁通一般，永世长存。”
木思齐听到李大牛说这话，收敛了一下心情，然后对李大牛感叹说：“这件事我屡次上奏圣人，圣人总是付之一笑，说我太过忧心了，如今天下有我……有诸位贤臣，自然是四海升平，何必担心这些事情。”
李大牛说的确如此，如今有几位总理大臣在，的确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木思齐告诉李大牛，这风起于萍末，防患于未然，这才是正道。
“这些话，我除了和圣人说过，还没有和外人说过，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和李兄弟谈起来。”
听到木思齐这话，李大牛有一些惭愧，木思齐对自己推心置腹，自己还要藏着掖着，这实在不像话，于是李大牛也只好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李大牛说这鼎革之变，绝非是一朝一夕而成的。一般人察觉不到，等到众人都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病入膏肓了，积重难返了。就算圣人在圣明，也是无济于事。
那陈元帝兢兢业业三十年，朝乾夕惕，也不是回天无力，只能饮恨玄河，魏朝灭亡，也不是哀帝一人之错。
“后人不鉴，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李大牛用这一句话当做结尾，木思齐点点头，对着李大牛说：“你这个半子，倒是没有让李吉士的失望，李吉士已经察觉到这一点，所以大刀阔斧，准备根除病端，不过他的办法只不过头疼医头，能治一时之病，不能开万世太平。”
李大牛说这病实在无法根治，朝廷的问题实在太多，就比如这朝廷对勋贵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但是这勋贵之间报恩怀德的真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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