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看着皇上的脸色，却见皇上的脸色渐渐发白，眉头也拧紧，有些担心。
“她的梦里一定还有其他事，是不是？一并说了吧。”
赵靖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
“在阿满的梦里，儿子死在淮河后，父亲病倒，祖母病倒，太子私制龙袍一事爆发，父亲一怒之下废了太子，群臣推举豫王，豫王权倾朝野，父亲当时身体时好时坏，已经不能理政，全凭豫王。后来鲁王反叛，燕王前去平叛，一死一残，父亲受不了打击，宾......天。豫王继位，但我大周至此国力衰弱，北戎趁机吞兵北疆，朝臣们要议和，提出和亲，竟然有人要九岁的小汤圆去和亲，六叔一怒之下带兵和北戎交战，哪知朝中奸臣当道，粮草供应不上，朝中有人和北戎勾结，六叔被生生困死在两狼关。”
“你......你.......你说什么？你六叔......”
赵靖看皇上脸色不对，急忙端着茶水喂皇上喝了两口水后，就势跪坐在皇上的膝边，手放在皇上的膝盖上，轻轻按压。那个诚王头颅被割终究是没敢说出来，他知道父亲待六叔就像待儿子一般，若是知道六叔头颅被割，父亲会心疼死，即便是梦里发生的，父亲也会难受。
“父亲别着急，我说的这些，都是阿满梦里的。我们现在并没有发生这些。阿满说的困死六叔的北戎大将特木图，儿子在北戎时已经给他下了药，据北戎的暗哨说，特木图已经死了。”
皇上怔怔地看着赵靖，似乎不认识，好长时间过去，皇上才长出了一口气，赵靖说的这些太让他惊骇，这些简直就是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你六叔被生生困死在两狼关？鲁王反叛，燕王去平叛，一死一残？”
“是，是阿满亲口告诉儿子的。起初阿满并不说，儿子因为赵家坑病倒后，央求杨夫人去儿子府里做酸汤面叶，杨夫人带去的丫鬟就是阿满。其实那时候儿子吃酸汤面叶是假，要见阿满是真。儿子心存疑惑，不解开心中难受。阿满就是那个时候给儿子说的这些，儿子起初不信，可是太子私制龙袍一事发作后，儿子信了。”
皇上伸出手，放在赵靖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手都是抖的。
“还有一件事，阿满也知道。”
“何事？”
“父亲曾经和儿子说过，等儿子大婚时，封儿子为晋王。此事只有父亲和儿子两人知道，大伯也不知道，可是阿满知道。阿满说：景昌十六年，皇九子靖，巡视淮河，落水，薨，追封晋王爵。”
皇上惊骇地叫了一声，吓了岸上曹海丰一大跳，曹海丰正要过来，却见赵靖已经在给皇上轻轻抚摸胸口顺气，曹海丰才止住脚步。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儿子说的句句是真。正因为儿子是阿满所救，加上儿子和阿满接触后，觉得阿满心地纯良，性情端正，所以儿子才决定娶阿满为妻。”
皇上久久没有说话，赵靖刚才说的那些，还骇人听闻。
“你大伯知道吗？”
“大伯曾经问过儿子，儿子没有明说。”
父子二人都静静地看着滴翠亭上垂下来的碧绿的树叶，久久没有出声。
当夜，皇上旧疾复发，传了几位太医，皇九子靖在宫里伺候皇上，一夜未归。
天蒙蒙亮，城门刚开，一定不起眼的马车出城，往普济寺方向而去。
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江笙坐马车出城，同样往普济寺方向而去。
赵靖等在普济寺山门口，看到江笙的马车后，急忙迎过来。
“阿蛮。”
江笙扶着赵靖的手下了马车。
“何事？皇上怎么会突然要见我？我......”
“阿满，昨日我进宫求赐婚，不成想，迪雅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就是吴九，去找父皇要父皇为她赐婚，求我做王夫。王相也进宫，求父皇为我和他的小孙女赐婚。我的婚事总不能任由别人控制。所以，一时性急，我把你那个梦告诉了父皇，父皇今日要见你，大约就是要问问梦里的事。不怕，你梦见什么就说什么。”
“啊，你？你说给了皇上？皇上难道没有觉得怪诞？难道没有觉得我是个疯癫的？”
赵靖捏捏江笙的手，笑笑。
“你可是他儿媳妇，他怎么会觉得你怪诞。”
听到这句话，江笙脸红了。赵靖拉着江笙的手，走进了祁王的禅院。院子里，祁王慈眉善目，一只手藏在袖中。对面坐着的是一身蓝袍的皇上，去除了龙袍，此时的皇上只是一个慈爱的老人。
“父亲，大伯，这就是阿满。阿满，快见过父亲和大伯。”
院门已经关上，院子里只有祁王、皇上和赵靖江笙四个人，但江笙知道，今日的普济寺，定然是重兵把守，明的暗的几波人守着呢。
江笙略略思忖，郑重跪下，三跪九叩。
“民女江笙，拜见皇上，拜见祁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祁王身体康泰，心想事成。”
皇上和祁王对视一眼，从小丫头说话的声音里，没有听出颤抖，没有听出来胆怯，是个沉稳大气的。
祁王看了赵靖一眼，赵靖有点心慌，毕竟这是第一次带媳妇见自己家人，万一自己家人挑媳妇的刺怎么办？
“为何他是万岁，我却是身体康泰，心想事成？”
江笙低垂着头，依旧俯身在地。
“皇上万岁，乃是万民之福，是社稷之福。祁王殿下小隐于野，但仍然培养九殿下如此，足见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九殿下身上，民女揣测，祁王殿下定然是希望看到我大周国泰民安、国运昌隆，定然是希望看到九殿下护佑我大周国运绵长、百姓安乐，所以，民女讨巧了。
祁王哈哈大笑。
“小九，比你会说。”
皇上打量着江笙，许久不说话，就在赵靖以为皇上会为难江笙，急忙给祁王使眼色的时候，皇上慢悠悠开口。
“起来吧，坐下说话。”
赵靖颠颠儿扶起江笙，把江笙扶到凳子上，皇上和祁王对视一眼，两个人眼里隐隐都有不忿，那是一种自己家养出的好果子，被别人摘了的感觉。
“小九已经说了你那个怪诞的梦，但是有些朕没听明白，所以今日叫你来，问个清楚。你，不可隐瞒。”
“是，民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上看看祁王，祁王点点头，皇上缓缓开口。
“说说在梦里，你的境遇。”
江笙看了赵靖一眼，赵靖冲江笙点点头。江笙深吸一口气，原本不打算再提起，可是这是皇上啊，看来又得揭开一次伤疤，不过，有赵靖在，她已经不那么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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