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斌盯着那人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
如果没有荷花亭，那他今日岂不是白来了？
他要做的那些事，怎么能在这楼里随便就做了呢？
“五千两！”
宁斌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声音一出，四下全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开始打量他。
而且已经有人开始觉得这个男人不对头了。
“诶，你们觉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一个长了白发的男子轻声和身边的人说道。
声音不大，但是因为周遭太寂静了，所以听见的人不少。
宁斌死死皱着眉头，拳头已经捏得紧紧的了。
他当然也听到了那句话，如今心里正乱得很。
“这、这人怎么有点像宁少爷？”
“宁少爷？”
有人发问，“哪个宁少爷？”
“就是宁侯爷的儿子宁斌少爷啊……”
宁斌方才头脑一热，怕那荷花亭落入他人之手。
让自己今日的努力白费，于是便冲动地叫了价。
如今却没想到，那些人居然就这么认出了他！
他如今脑子里的思考已经快要停止了。
他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被发现。
但是毕竟这么多年平安无事的日子都过去了，他也存了一些侥幸心理。
说不定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呢？
可如今看来，到底还是有一些人记得他的样子。
吴妈妈还沉浸在那声五千两里没有出来。
自然也没有听到底下人的那些议论，如今便只想着继续叫价。
“五千两！”
吴妈妈道，“五千两还有没有了！没有荷花亭就归这位公子了！”
底下人没有人回应她，大家都死死盯着宁斌，好像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脸上挖出个窟窿来。
“他真的不是那宁侯爷的儿子吗？”
“那宁少爷不是早就死了吗？”
“看这样貌似乎也和宁少爷不太一样……”
宁斌咬着牙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心里又惊又惧，想着如今该怎么办。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底下的人还在各种猜测议论，宁斌实在觉得忍无可忍了。
死无对证，他只要咬死了不承认，谁能硬给他安个死刑犯的身份呢？
“这么一听，声音好像也挺像宁少爷的……”
宁斌一说话，议论的声音没有停止，反而像是更高了。
他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吴妈妈这会儿也听清了这些人再说什么。
她这里往来的客人多，几年前的客人她虽然有印象，但是具体细节却也记不清了。
如今听了这些人的话，她也是满脸疑惧地看着宁斌。
似乎是想从记忆力找到这人的模样细节。
“你们不要再胡说了！”
宁斌咬着牙，恶狠狠道。
“宁少爷，是不是胡说，您自己心中难道不清楚吗？”
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清脆有力。
虽然语气很强势，但是一听就知道这人肯定是个美人。
大家闻言抬头一看，这不就是刚才在台上抚琴的流萤姑娘吗？
她衣服都没换，如今正站在自己门口，从上而下俯视着宁斌。
她身边还有一个姑娘，倒不像是这醉乡楼的女子。
因为这姑娘看上去颇有些年纪了，脸上带了些许皱纹。
但是妆容精致，眉目之间也颇有气质，不像是寻常女。
此时，流萤正亲密地挽着这姑娘的手臂。
许多客人乍一看，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而吴妈妈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流萤身边那女子。
“红、红烛？”
吴妈妈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
有的人不知道红烛是谁，只是满脸疑惑。
而有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楼上那女子，眼里尽是震惊之色。
宁斌听闻这个名字，更是心中一紧。
他记不得谁也不可能记不得红烛。
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害得他失手杀人，还进了死牢。
如今这些年生不如死的日子，都是拜这个女子所赐！
宁斌满目怨恨地看向红烛，如今的红烛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模样了。
她的眼角似乎多了皱纹，眼神也没有以前的顾盼生姿了。
“宁少爷还记得红烛吗？”
红烛轻轻开口道，“当初您杀了苏世子，就在我站着的这个地方，你可记得？”
此话一出，满座皆哗然，虽然不少人没有见过红烛。
但是对于宁斌妓馆杀人的事情，却是听了不少版本。
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以至于失手错杀苏家世子，这故事早在五年前就人尽皆知了。
只是后来宁斌人死了，大家说着说着觉得没有意思，便也不再提了。
如今时隔多年，这位当事人红烛姑娘再现身，还和一个疑似宁斌的人当面对质。
这样的精彩场面，就算是画本也写不出来啊！
感受到周围那些人的目光，宁斌只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但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他就这样逃了，那无疑就是承认自己是宁斌了。
日后怕是过不了好日子了，还不如搏一搏。
只要这红烛没有证据，就不会有人信她。
“这位是当年的红烛小姐？”
宁斌故作镇定道，“当年小姐遭遇那样的事情，肯定吓坏了吧？听闻之后没多久，小姐就因为身体不适离开了醉乡楼，却不知是不是因为记忆出了问题呢？”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分明就是在说红烛已经是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
说的话不能相信，就算她指认自己就是宁斌，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疯了的人。
“宁少爷，你我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红烛面无表情道。
“如果不是你，苏世子早就给我赎身了，我如今可能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宁斌死死盯着红烛，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红烛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宁少爷锁骨下方，有一块圆形的胎记吧？”
宁斌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的私人秘密。
如果不是有过极为亲密举止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他心中暗叫糟糕，可是如今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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