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听到沅绾弹琴了。”
苏老太爷一边喝着苏沅绾给他倒的茶一边道。
“最近有没有疏忽练习啊？”
苏沅绾闻言一愣。
她根本不是疏忽练习，是根本没有练习过。
自从进了靖远王府，她的心思就没有放在过什么看书弹琴这样的事情上。
最近一次看书还是看的医书。
“哦？”
楚靖夜还没等苏沅绾说话，就率先开口了。
“夫人还会弹琴？”
“嗯？怎么，沅绾从来没有在王府弹过琴吗？”
苏老太爷很惊讶。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孙女一向都是很爱弹琴道，怎么会没有在王府弹过呢？
“呃……”
苏沅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经好久没有碰过琴了。
以前弹琴在手上留下的茧子都已经消失了。
“今日这里没有外人，沅绾，爷爷好久没有听你弹琴了，心里想得紧，你愿不愿意为了爷爷弹上一曲啊？”
苏老太爷笑呵呵得对苏沅绾道。
“当、当然了，既然爷爷想听，沅绾肯定愿意……”
苏沅绾低了低头，道。
只是这船上不一定有琴吧……
“只要夫人想弹，一把琴而已，又怎么会没有呢？”
楚靖夜笑着看着苏沅绾。
苏沅绾本来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觉得这船上未必有琴。
如今听了楚靖夜的话，她没办法只能认命，看来今日是难逃此劫了。
“我这就去拿琴来。”
楚靖夜起身，便转身朝着船里走去。
“啊？”
苏沅绾顿时觉得有点头疼。
没想到楚靖夜这船上还真的有琴，这准备可真是够周全的了。
“怎么这个表情？”
苏桓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笑苏沅绾的机会。
“难不成是懈怠练习，如今看见琴，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如果是以前，苏沅绾绝对会狠狠地怼回去。
但是如今她却不得不承认，苏桓说的可能是真的。
不会放手倒是不至于。
但是要想和以前一样随意就能弹出好听的曲子来，她还真的没什么信心。
见苏沅绾不说话，苏桓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边笑还一边推了推身边的苏淮。
“你看她八成是真的不会弹琴了，哈哈哈哈……”
苏沅绾满脸黑线，当着爷爷的面，她不愿意让大家失望。
于是狠狠地瞪着苏桓道。
“你不要胡说八道！”
“桓儿，你就知道欺负你妹妹！”
苏老太爷摸着胡子道。
“沅绾一向勤奋，琴艺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倒是你，平日里不好好练功，反倒是觉得你妹妹惫懒。”
苏老太爷一发话，苏桓顿时不敢再针对苏沅绾了，只是委屈道。
“哥哥们的武功一个比一个强，当然就显得我很差劲了，这可不能怪我。”
“那这么说，是怪我们练得太好咯？”
苏涵笑眯眯得嘲讽了一波，害的苏桓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
苏淮赶紧打圆场道。
“桓儿已经很厉害了……”
“还是四哥最好！”
苏桓抱住苏淮的胳膊，脸上又带上了笑意。
苏夫人见自己这几个儿子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琴来了。”
楚靖夜抱着一把鸢尾琴回来了。
苏沅绾一抬头，瞬间注意力就被那把琴吸引过去了。
竟然是这把琴！
苏沅绾拼了命才忍下了心中的波涛汹涌。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生今世居然还可以见到这把琴！
“绾绾？”
楚靖夜把琴递过去，却没见苏沅绾接。
他面上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把琴放到了大家面前的长桌上。
“噢，没事。”
苏沅绾拼命把自己的神思拉回来，看着楚靖夜道。
“我刚才是在想我要弹什么曲子，这才有些走神了。”
“原来如此。”
楚靖夜的眼神深了深，道。
“夫人慢慢想，我们等着就是。”
“已经想好了。”
苏沅绾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她看到这把琴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
她要弹的，正是前世她最拿手的那一曲《凤栖梧》
这曲子是她前世进宫之后弹的最多的一曲。
在苏府的时候倒是没怎么弹过。
当时已经是皇后的苏沅绾发觉楚靖轩变得和以前不同。
心中怅然若失，整日看着他和林清清与后宫一众美人谈笑甚欢。
而每每见了她，却是一脸的冷漠。
《凤栖梧》这曲子原本是很悲凉的，不适合在如今这个时候弹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沅绾突然很想弹这曲子。
况且，前世听过自己弹这曲子的人，都是宫里的人。
自己身边这些人倒是从未听过，不如就给他们听个新鲜吧。
给周围的人款款行了个礼，苏沅绾就坐下了。
坐到了琴旁，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弹响了琴弦。
一开始她确实是有些不熟悉，手生了片刻之后，很快她就找到了感觉。
她找到了前世坐在冷清的栖梧宫里独自一人弹奏这曲子的感觉。
这曲子宏大悲凉，婉转悠扬，再加上这鸢尾琴，琴与曲皆是绝配。
苏沅绾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琴。
前世她得到这把琴是因为楚靖轩的赏赐，让她随便在珍宝阁里挑一个物件。
她一眼就相中了这把鸢尾琴。
当时她只顾着爱不释手，对周围的谈话也只听了一半。
那太监似乎是说，这把琴是哪个王爷送进宫来的。
如今想来，那个王爷难不成就是靖远王楚靖夜吗？
苏沅绾的神思一刻也没有停止，但是她手上的节奏却没有半点错误。
楚靖夜看着苏沅绾的眼神愈来愈深，仿佛要把人吸进去那般。
苏家几个公子也听得愣了，他们都知道自家妹妹很会弹琴。
但是以前听她弹的都是一些小桥流水的小曲儿。
如今这曲子，不知为何却让人心中翻涌生畏。
苏沅绾沉浸在自己的琴曲里，脑海里全是前世种种。
冰冷的后宫，楚靖轩的冷眼，后宫妇人的狠毒，阴暗潮湿的地牢，坚硬的锁链……
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琴声陡然变得悲壮，仿佛一只凤凰在绝望的悲鸣。
众人心中惊异，却没有任何人上去打断。
就在这时，从远处飘来一阵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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