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大堂,何睿坐在案上,简直百爪挠心。
方子墨素善诡辩,你质疑一句,他十句狡辩之词已经排好队等着出场了。
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也诈不出什么。
这么下去,除了放人,没别的选择了。
“方子墨,你为什么派人刺杀周末?”
何睿拍着惊堂木,怒喝道。
这句话已经问了不下三遍,方子墨一口咬定,不是他派的。
不信可以去靖凌王府查对,府兵出门办事都要登记在册的。
除了靖凌王本人外,其他派遣人都要签字。
方子墨还很贴心地建议,何睿如果觉得册子不可信,还可以去靖凌王府找人询问。
最妙的是,那几个刺客见了方子墨的面,一致改口,说不是方师爷派来的。
他是昨日是屈打成招,被迫冤枉方师爷。
“何大人,小人想起府中还有些要务未曾处理,不知大人问完了吗?”
方子墨摇着一把羽毛扇子道。
“还没审完呢,方师爷就这般急着离开?”
苏沅绾笑着,走进大堂。
“听闻靖远王妃不守妇德,被皇上关进宗人府,怎么这会子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理寺?”
方子墨冷笑道。
“小人劝王妃一句,抗旨不遵,可是死罪。”
“本妃的事,不劳先生费心。眼下还是案子重要,咱们就先说说莲莲姑娘的死吧。”
苏沅绾冷笑道。
“哼,莲莲死于谢林红之手,人证物证俱在。”
方子墨冷哼道。
“莫非王妃要冤枉小人不成?”
“如果本妃说真凶就是先生呢,那夜可有不少人看到您在麒麟大街仓皇逃窜。”
苏沅绾冷笑道。
“在大街上跑的稍微快些,不足以进大理寺吧?近来天凉了,谁不急着回家暖和暖和?”
方子墨冷笑道。
“到了靖远王妃眼里,这居然成了杀人的罪证。您有空还是读读大楚律例吧。”
“我说,你一个落第秀才,瞎显摆什么呢?”
沈若白扬起下巴,傲娇道。
“本官身为金科状元,都没你这般狂妄。”
方子墨的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没能考取功名对每一个读书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沈若白这句话,杀伤力着实有些强。
方子墨一言不发,神色颓丧。
何睿废了一天的唇舌都没能做的事,沈若白轻飘飘一句话就给搞定了。
“你们读书人嘴皮子果然厉害,本官长见识了。”
何睿忍着笑道。
“呀,苏沅绾你不守妇德,还进宗人府了?”
上官行舟一惊一乍道。
“嗯,不过我如今已经学好妇德。安乐王说我甚是贤良淑德,堪称典范。
”苏沅绾得瑟道。
上官行舟点头道。
“嗯,宗人府真是会教啊,短短几个时辰,你苏沅绾都贤良淑德了。”
“哈哈哈,先生要证据,本妃这就给您呈上。”
苏沅绾不爱搭理上官行舟,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口头上打击方子墨虽然感觉上很爽,让他杀人偿命才是重中之重。
阿修用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呈上了一只鞋、
何睿的眼睛一亮,虽然他没搞清楚,这只鞋子有什么猫腻。
但是方子墨的脸突然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
“方师爷,您还有何话可说?”
苏沅绾笑问。
这只鞋子太出名了,是莲莲亲手给方子墨缝制的。
整个新红楼的人都可以作证。看他方子墨还如何抵赖?
“哈哈,来人呐,将这只鞋子拿去新红楼,对比一下脚印。”
何睿朗声道。
“这只鞋就不能丢吗?万一被人捡去作案,也要怪到我们先生头上吗?”
方子墨身边的一个小童,不服气道。
“哈哈,孩子,你们方先生天天穿着这双鞋招摇过市,美人亲手所做,他心里可乐呵着呢。”
苏沅绾笑道。
“全城谁不知道呀,人家倒是想偷,也得有机会不是。”
“引鹤,下去。”
方子墨皱着眉头,吩咐道。
那个叫引鹤的小童,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苏沅绾一眼。
“小子,你看什么?”
楚靖夜冷着脸道。
“算了,王爷,您跟个孩子置什么气?”
苏沅绾劝道。
瞪就瞪呗,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自从被皇帝那双穿透力一流的眼神探视过,苏沅绾心理就变得异常强大。
如今谁盯着她看,都能做到视若无睹了。
谁再凶,还能凶得过皇帝?
“王爷输了,如今连安乐王都出来站队,何况其他人。此事,再无回旋的余地。”
方子墨叹道。
苏沅绾就纳闷了,楚靖轩输就输呗,方子墨至于跟死了爹一样吗?
再说了,他楚靖轩又不是什么慷慨仁义的主子。
跟了他这么多年,替他干了多少缺德事?
结果到头来,连个媳妇都娶不上,不然能上大理寺公堂吗?
看方子墨那落魄样,跟他自己输了一样。
“方先生,买卖不成仁义在,本妃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杀莲莲。”
苏沅绾问道。
按理说这不应该啊,方子墨就是一纯粹的文人。
看他的打扮,宽袍广袖的道衣,头戴毡巾,面上还续着长冉。
一把标志性的羽毛扇子,摇得无比风雅。
苏沅绾说实话,自家那个方师爷跟人家比,外观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不同于一般的莽汉,冲冠一怒为红颜。
方子墨心思缜密,不可能冲动之下就把人给杀了。
“回大人,脚印刚好对上,连鞋上沾的泥土都一模一样。”
王季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大理寺。
“呵呵,为什么杀她?小丫头骗了老夫,如若她跟老夫说明白,铁了心想跟那谢林红,老夫绝不会纠缠于他。”
方子墨冷笑道。
“可她一面跟老夫哭诉,愿追随老夫一生一世,一面嘲弄老夫是痴心妄想。我焉能忍下这口恶气。”
莲莲以为凭借她出神入化的演技,能抵过五锭金子,用温柔软语诓骗方子墨给她赎身。
可谁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方子墨还不是英雄呢。
“那晚我豁出去脸面,跟王爷求了八锭金子,高高兴兴跑去给她赎身。谁知道引鹤跟我说,她在陪着谢林红。”
方子墨说起来依旧怒气冲冲,恨声道。
“我不放心,翻窗子进去瞧瞧。本想用迷魂香迷晕谢林红,救走她。不料那丫头居然对着姓谢的嘲讽于我,说我糟老头子,还想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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