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湘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她恨透了这些人，恨不得亲手杀掉他们。
明宴辰站在前面不远处，一双眼眸黑暗的望不到底，隐匿着燃烧起来的火海，似是想要将他们一个个烧成灰烬。
他没有办法。
最终，妥协的松了口，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波澜，“我废，别碰她，别碰她。”
纪南湘惊诧的望向他，两人视线交汇到一起时，她连连摇头，“不，不要，你不能答应他们，明宴辰，你清醒点！就算你真废了自己的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明宴辰脸色平静，像是压根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只是盯着她胸前的那只手。
肖森的手停在了那里，“动手吧。”
“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她。”
“可以，”他答应的倒是痛快，立马把手收了回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以不碰她。”
等他的手真的废了，他们真的碰了这个女人他又能怎样？
到时候，一切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明宴辰，你不要答应他！”纪南湘喊的喉咙都快哑了，她看着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眼睛酸涩得厉害，到最后连哭都哭不出来。
明宴辰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掏出随手带的那把瑞士军刀。
其中一个男人见状，下意识朝着他举起枪，“你想干什么？”
“你们不是要我废掉自己的手吗？我没有枪，只能用刀子，”明宴辰睨了他眼，“怕什么，我的刀再快也快不过你们的枪，何况我的女人还在你们手里。”
肖森另只手掐住纪南湘的脖子，“要动手就快点，别他妈给老子耍心眼。”
明宴辰身边有一个木桩，他蹲下身，把右手放到木桩上，左手握住刀柄，然后将刀子按在自己的手指上方。
纪南湘被他吓得心跳都快停止，她声嘶力竭的朝他喊，“明宴辰，你疯了是不是？”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男人不回她的话，他自始至终都没理过她，冰凉的刀刃抵在手指的皮肤上，这感觉尖锐刺骨，他知道这一刀下去代表着什么，但纪南湘在他们手里，他已经彻底没有办法了。
“不要！明宴辰！不要！”她的声音撕裂在夜里，“我求求你，不要……”
明宴辰抬头看了她一眼。
漆黑的夜里，她脸上的悲怆却还是那么清晰的映进了他的眼底。
疯了吗？
可能吧。
他早就疯了，从明蕊去世的那一刻起他就疯了，不然，又怎么会甘心为了救她而让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不是没有犹豫，犹豫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这样做对不对得起母亲，对不对得起妹妹。
他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恐慌、惊惧、疯狂……这些东西斩断了他心里的最后那一点犹豫。
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也没有什么值不值。
只有他愿不愿意。
明宴辰左手握住刀柄用力往下压，利刃割开他的皮肉，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指间蔓延开，疼得他微微蹙起眉。
他闭了闭眼，咬紧牙用力将刀子压下去。
流出来的鲜血将木桩染成红色，所有人都愣在当场，纪南湘杏眸圆睁，所有阻止的话都哽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来。
明宴辰忍住那股子疼，将那截小指捡起来，“这样够吗？你们想折磨我，可以慢慢来，把我的手指一根根砍去远比直接废掉一只手来得痛快。”
说罢，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将那截小指丢了出去。
纪南湘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裂，她悲痛欲绝，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
肖森伸手想要去接，可他刚松开她，腹部却忽然中了一枪。
震耳欲聋的枪声拉回了纪南湘的思绪，她反应迅速的蹲下身，肖森又接连中了好几枪，最后猝然倒在地上。
夜从远处走近，一颗子弹打中一个人，纪南湘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脑子里的画面停留在了明宴辰把刀子用力往下压的一幕。
明宴辰握住右手，夜走至他身边，神色略显焦急，“怎么样？”
“没事。”明宴辰快步上前，将纪南湘手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把她拉过来，他左手搂住她的肩膀，“别怕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仓皇失措的扑进他怀里，力道大的差点将男人撞倒在地。
纪南湘埋在他胸口哭了几秒，然后才颤抖着手轻轻抬起他的右手，小指并没有被他完全砍断，只是缺了一节。
她满脸泪水混合着黄沙，白皙的小脸上脏污不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明宴辰因为失血过多而使得脸色有些苍白，“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得救你出去，哪有为什么？”
“这样不值得，”纪南湘摇着头，“我不值得你这样。”
明宴辰没有什么力气再跟她辩解这个问题，他下巴靠在她头顶上，“值不值得，都得救。”
她眼泪又掉下来，知道这时候哭也没用，可是却怎么都忍不住。
纪南湘从地上捡起那截小指，然后揪住他领口将他给扶起来，“走，我们去医院，还来得及接上的，还来得及……”
有个男人见状，从后面一把扯住她的手臂，纪南湘转过身，屈膝用力往他腹部一顶。
男人吃痛后退几步，手里的枪也掉在了地上。
纪南湘颤颤巍巍的捡起来，将枪口对准他，她活了二十多年手上还从未染过血，可生死关头，别无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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