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洪站着没动，刘老疙瘩却微微转过身，显然是不希望对方看到自己的脸，不过两个大活人杵在这，对方怎么可能看不见，所以来到身边之后，其中一个家伙就上来给了刘老疙瘩屁股一脚，只是踢得没那么重，举止极度让人讨厌。
“哎！这、这、这人谁呀？”另一个家伙斜眼看着钱洪问道，说话还有磕磕巴巴。
“熟人，碰见了唠两句。”刘老疙瘩马上回答。
“熟人，我咋没没见过那？”踢了刘老疙瘩一脚的家伙追问了起来。
“他是糖厂滴，来问问我鸡苗的事，我家着火他又不知道。”刘老疙瘩脑瓜转的飞快，瞬间就给出现的钱洪按上了一个合理解释。
“告诉你们赶快凑钱啊，下次再没钱，看我把你家锅砸喽。”两个家伙说完还朝钱洪车把上的东西扫了一眼，然后才晃晃的走开。
“呸！什么东西。”等到对方走远了，刘老疙瘩才狠狠的啐了一口，并且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了拍脚印与灰尘。
“顾容她爹怎么会找这种人借钱，这不是自找麻烦吗？”钱洪问道。
“这不是债主，这是债主找的二流子，专门指着催债收秋吃饭的，行了，外面怪冷的，咱们还是进去说去吧！”
“他们不能再回来了？”
“没看是拿着东西走的，接下来就该找地方灌马尿去了，几天之内是不能来了。”刘老疙瘩说完，动手就帮钱洪推开了顾容家的院门。
等两人进屋一看，那绝对是被翻得一塌糊涂，眼角带泪的顾容正在默默的收拾，一见到钱洪当时就愣住了，好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打起了招呼：“钱洪哥来了，快点上炕做吧，我、我去烧水。”
“别麻烦了，我坐一会儿就走，你爸没睡觉吧，我有点事想要问问他。”钱洪本想直接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顾容，不过看到刚才那一幕之后，他现在却有了些顾忌。
“没有没有，爸，钱洪哥来了。”顾容刚招呼了一声，钱洪就举了举手上的东西：“我随便买了点东西，不过看刚才那两人还的来，我就把这先放到刘大爷家鸡棚里面了，回头你们再找机会去取吧！”
“谢谢钱洪哥。”
“没事。”
从厨房走进东屋，听到声音的顾容老爸就想要起身，结果钱洪就马上阻止了他：“顾叔你不用起来，我又不是外人，你身体咋样了？”
“嗨……就那样吧，钱洪你帮我家卖完了那些地瓜，我还没谢谢你那。”顾容老爸的脸上带着一种特别的黄色，钱洪知道这是肝病的特有症状，听刘老疙瘩说过好像是肝腹水，很难缠的一种病。
“顾叔咱都不是外人，所以我就有话直说了，我这次来是想弄些粮食回去喂鹌鹑，苞米最好，大麦、豆子、高粱啥的也都行，你看能不能帮我搞点？”钱洪从旁边自己拎过一个马扎子就坐了下来，刘老疙瘩却直接坐到了炕沿位置。
“苞米粮库收一毛八，我们屯偷偷卖是两毛二，钱洪你想要多少？我让小容给你上别人家问问去。”
“我要的可多，这样吧顾叔，我两毛五一斤从你这收，先要500斤，不过你可点给我送到地方。”钱洪故意涨价，好让顾容家可以剩下一部分，这么做要比直接给钱有意义多了，未来顾容如果能走上粮食贩子这条路好像也不错。
“500斤？钱洪你到底养了多少鹌鹑呀？能卖出去吗？”不光是顾容她爸，这下就连刘老疙瘩都忍不住停止了抽烟。
“折腾一趟不容易，所以我就多要点，我那鹌鹑卖的还行。”钱洪熟练的打起了太极。
“500斤，500斤就是125块，这可是不少钱呀？”顾容他爸这是有些担心，害怕钱洪信口雌黄，万一这事不成，那自己这个中间人在靠山屯可就待不下去喽！
“呵呵呵，顾叔，我留下20块钱，全当是这笔买卖的定钱，你就帮我张罗张罗，还是送到造船厂子弟小学，我在哪边收货，见到苞米马上结钱。”钱洪往胸口的内兜一摸，摸出两张大团结就放在了炕沿上，这诚意绝对是到家了。
“钱洪啊，叔谢谢你呀！”看到钱了，顾容她爸激动的直抹眼泪。
“别呀叔，这是我求你办事，应该我谢谢你才对，等到明天开春，如果顾容愿意也可以跟我一块养鹌鹑。”
“愿意愿意，小容心细，她养的小鸡小鸭从来不瘟。”
在旁边听钱洪他们说到这，刘老疙瘩也有些意动，不过他现在这寄人篱下的情况，实在是没脸开口，不过钱洪一直在留意他，见状就主动发出了邀请：“刘大爷，你要是有心帮帮我，那咱们也可以一块干。”
“好说，嘿嘿嘿，好说。”这下刘老疙瘩终于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那顾叔我就先走了。”
“别呀，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了，我带来俩包子，路上吃一口就行。”
“那、那小容快送送你钱洪哥。”
“外面挺冷的，顾容你不用出来了。”
说话间，钱洪就从东屋出来了，当他看到顾容那张消瘦的小脸，畏畏缩缩的神情，身上洗到发白的衣服，钱洪就感觉一阵无奈，等把他怀中的包子全塞给顾容之后，自己就跟拎着东西的刘老疙瘩出了门。
“大宇呀，谢谢你肯拉我们一把！”只剩下两个人了，刘老疙瘩终于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啥拉不拉的，咱们是合作，都有好处，谈不上谁拉谁。”
“我这老骨头一把，也不知道该咋报答你。”
“哎呦刘大爷你可别吓唬我了，还报答，我可受不起。”
“那大宇你就说吧，我刘老疙瘩有啥能帮你干的，刀架在脖子上我都不带眨眨眼的。”
“你……”钱洪本打算直接拒绝，可是当他看到刘老疙瘩手上的烟袋锅，一个天才的想法就马上冒了出来：“刘大爷，要不然你帮我收集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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