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认真。
秦舒雅想起自己天生感情缺失，但应该也不算严重。
毕竟她现在喜怒哀乐虽然被说很假，像是戴面具，但也的确能够做到正常的社交交流。
所以，她的天赋应该也算不得很强。
秦舒雅甚至在想象着，如果自己才出生，天赋就无比强大，那她是不是会变成天生就没有喜怒哀乐的行尸走肉？
一想到那个可能，她就不寒而栗，十分庆幸自己的天赋并不强大。
颜华刚刚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仔细去观察秦舒雅的微表情。
可惜的是，她想来能够猜出旁人心思的本事，到了秦舒雅这里，好似有些失灵。
忽然间，颜华明悟了。
世界女主不是没有天生的缺陷，只是她的缺陷并不算明显。
在她的有意遮掩下，那点儿缺陷在外人面前也不会被发觉。
眼下的这个时代，人人都是戴着一张面具，假脸迎人的。
所以秦舒雅如此，并不会显得十分突兀。
她一开始都没有留意，只以为那是她的家教不错。
哪怕不是很想跟她这个陌生人深交，却也能在她那样不雅甚至不礼貌的一系列举动之下，依旧笑脸迎人，保持着很商业性的职业微笑。
原来如此。
颜华了然的目光，让秦舒雅略微不自在。
她有种自己没有秘密，完全被对方看穿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这种眼神，让她比面对自己的师父还要紧张。
颜华却已经移开了视线，瞟了眼时间，又看了秦家公寓一眼。
“舒雅，你家只有你一人吗？”
她没在宅子里看到人气，所以有此一问。
秦舒雅的表情一言难尽，就是那种想要假装不在意，想要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却怎么都扯不开嘴角的样子。
颜华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不想笑的时候不要勉强自己。”
秦舒雅怔了怔，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哪怕师父都没有过。
秦舒雅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心头发热。
这种感觉，她从来都不曾体会过。
初春的深夜还是冷的，秦舒雅忽然感觉冰凉的脸上被什么烫了一下。
她眼中满是茫然，抬手摸了一下脸颊。
湿漉漉的。
秦舒雅忽然像是反应慢了好几拍似的，低头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天。
没有下雨。
“这是......，眼泪？我的眼泪？”
看着秦舒雅如此反应，颜华不知为何心头发酸，很同情这个世界的女主。
原来，她长这么大都还不曾哭过，连自己的眼泪都不认得，真是......
颜华伸手，在秦舒雅的头上轻轻拍了拍：“这是眼泪，你的眼泪，你有七情六欲，也会哭会笑。”
颜华的话，激出了秦舒雅更多的情绪涌动。
她只觉心口胀胀的，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但她却再没流出眼泪。
即使是有了情感的外泄，她显然也比一般人的情绪来得快，去的更快。
颜华很是包容的目光，一时让秦舒雅对她更加亲近了几分，但除了道谢，她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颜华并不在意这些，继续询问刚才的问题。
秦舒雅摇摇头：“这里除了我，还有冯妈在，我的卧室还养了一只黑猫。”
颜华的表情就又变得凝重了起来：“公寓内没有活人的气息，也不见动物的气息，你确定离开的时候他们都还在？”
秦舒雅忽然着急了起来，就要冲进去。
颜华拦了拦：“别急，也许他们只是被困住了，才从外面看不到也不一定。”
“如果你不介意，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秦舒雅却是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宅子：“我是冯妈一手带大的，也就只有她不嫌弃我的怪异，我跟你一起进去。”
怕颜华不同意，秦舒雅又补了一句：“我学过跆拳道，有点儿功夫底子在，哪怕不能帮上忙，也绝不会拖后腿的。”
颜华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害怕的情绪，点点头：“那走吧。”
......
两人从正门进入，庭院中十分安静，秦舒雅哪怕看不见怨气，却也感受到了鬼气的寒凉。
只是院中，就已经比外面温度下降了两三度。
“这样的情况，的确像浅浅所说，里面的那个家伙，比之前缠着她的都要难缠。”
秦舒雅这般想着，全身不自觉的紧绷着，好似随时随地都会暴起伤人的小豹子。
看着这样的世界女主，在经历过上一个世界女主的荼毒后，颜华简直要开心得流泪了。
她就喜欢这么乖巧懂事内心强大的世界女主。
这样的女主才好带啊。
站在公寓门前，秦舒雅掏出钥匙开门。
钥匙还没插进锁眼儿，门就自动向着两边打开了。
“吱呀呀”的门轴转动声，很有鬼片入鬼宅的氛围。
可惜，颜华从来都是破坏对方酝酿氛围的一把好手。
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氛围、节奏的大佬，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被他人牵着鼻子走？
别说只是一只给她送菜的恶魂，就是9001强制性的给她发布任务，束缚她的自由，她都不会老老实实坐以待毙，总会想尽办法剑走偏锋，一直在反客为主的道路上疯狂试探、反击。
现如今也让它背后的主人妥协了几分，就连9001对她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敢于一直跟她对着干还能好好活着的，目前只有夏黎的后人。
只此一家，再无分号。
对夏黎的后人宽容，还是遵了祖训，不然她都早就反了，能由着对方在她头上作威作福蹦踏这么久？
经历第一个世界后，颜华也算明白了为何会有那样的祖训。
对那位，她大概也能再多给予一定的宽容度。
这要感谢他有个好老祖。
此时，宅子内阴森的气氛，让颜华不是很爽。
“这五毛钱特效到底是哪个衰鬼搞出来的？也太low了吧？”
一句煞风景的话，把刚刚积攒起来的紧张气氛，消弭于无形。
颜华率先进门，一身元炁运转间，将弥漫而来的浅淡鬼气驱散。
跟在她身后的秦舒雅被照顾，忽然察觉冰寒刺骨的低温消散了。
秦舒雅看了眼颜华怡然不惧的背影，抿抿唇，嘴角扯起一抹不同以往的弧度。
那是一个发自真心，却极浅极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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