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萱和端木芬、赵令如一行人,沿着大甬路从春禧堂行来,正听见湘王妃的话,陆萱不禁冷声质问。湘王妃刚受了陆蒙的气,这会见一个小小的侧妃也敢当众质问自己,翻脸作色,指着陆萱的鼻子,骂道:“你是个甚么东西,好听些是侧妃。搁在寻常人家就是个姨娘,凭甚么在我跟前放肆!”
陆萱非但不恼,反笑道:“我可是为王妃着想。朝上风言风语的,多说太子与湘王不睦。王妃这话叫有心听了去,稍加演绎,吃亏的可不只是陆家。倒似湘王殿下有意中伤太子与当朝重臣。”
“你胡说甚么!”湘王妃瞪圆了双眼,恨不能上去撕陆萱的嘴,然扫了眼她身边的赵令如,忽笑了起来,“在场的都是明白人,你又何必故意歪解我的意思。你三哥与咱们太子妃到底是甚么情份,咱们说了都不作真,倒是问问郡主。”湘王妃眸带恶毒地转向赵令如看去,“我听说三郎新纳了个女伶,模样儿似足了太子妃,还是郡主亲自接回府中的,可有这回事没有。”
赵令如不以为意地一笑,“这又有甚么稀奇,京里王孙公子谁不是美妾娇婢,就是湘王殿下未成亲之先,就有三名宠婢。如今尊府上不说妃妾,娈宠就不少呢。至于说长相似太子妃。芬儿,你与太子妃最是要好,你倒说说似也不似。”
湘王妃听她提起王府里的娈宠,气焰顿时全消,偏端木芬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格格笑道:“依我看,倒有三两分似王妃的眉眼。”
“是么。”陆萱笑了起来,“这么说,得空我倒要回去瞧瞧三哥这位新宠了。”
她姊妹三个皆是伶牙利齿之辈,湘王妃又哪里是敌手,脸色忽青忽白的,忿忿地瞅了三人一眼,终拂袖而去。
饶是如此,陆萱仍不放过她,在后边扬声笑道:“介时,我请王妃一起啊,指不定还能认个干妹妹呢。”
“好了好了。”端木芬素来不愿痛打落水狗,当下了横了眼了陆萱,“罢了,王妃不是嘱你到席上待客么,都甚么时时候了,也不怕晚了。”
“就是。”赵令如也道:“前边还恁么些中一贵客呢,怠慢了可不好。”
二人边说,边就挽了陆萱的胳膊从另一条路而去。
直待女眷都去远了,湘亲王才从山石后转了出来,瞅着陆萱去的方向,向来冷凝的眸子闪出几点难得一见的温和笑意,嘴上怅叹道:“如此精乖的女子怎么就配给了老二这根木头了。”
他身后垂首侍立的小内侍,听得这话,稍稍抬眸随着他的眸光看去,又悄悄瞥了自家王爷一眼,眸露迷茫,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体顺堂内,冉襄守在姚若娘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柔声宽慰,“你放心,四郎有太医守着,定能转危为安的。”
陆茜坐在对面的榻上,看着丈夫对别的女人柔情蜜意,心如油煎,面上偏还要端温柔和善的模样,“你放心,我已经请几位太医在府里住下了,有他们守着四郎,断出不了事。”
“不是。”姚若娘拽着冉襄,含泪道:“妾身幼时在家也曾看过医书,斑疹伤寒多是居住之地不洁,招惹虫鼠所至,可燕禧堂又怎会呢。还请郡王再请过太医来瞧吧。”
冉襄被她说的心动,正犹疑间,陆茜道:“妹妹你好糊涂呀!这可是疫症,若传了出去四郎就要被送出府,到他处静养。他才恁么一点点的人儿,又病着,可不要了他的命。不如这么悄悄地留他在府里,若万幸不是疫症,有几位太医在,也不怕甚么了的。”
“王妃这话不错。”冉襄拿定了主意,又令诸人道:“你们谁敢出去乱说,一概打死!”
老姆、宫婢们吓得跪在地上应声不迭,陆茜起身笑向冉襄道:“郡王也不瞧瞧她们是谁,都是姚妹妹跟前贴心的人,哪里会到外头去胡说。如今头一件要紧的是,守好了门,燕禧堂的人再不准放一个出来,不然过了给人可了不得。”
姚若娘拉着冉襄直哭:“即这么说,求殿下容妾身守在四郎身边,是死是活,妾身也心甘情愿。”
“你这叫甚么话!你若有个好歹,叫我怎么活!”冉襄一面说,情不自禁地淌下泪来,全没听见陆茜的话。
陆茜暗暗咬了牙,终还是上前劝道:“郡王快别如此。四郎病重,姚妹妹已够心焦的,你还给添烦恼。”又劝姚若娘道:“你也别说丧气
话,咱们四郎吉人自有天像,多半能熬过这一劫的,你这样他怎么受的起,反倒给他减了福气。”
她劝慰未了,侍婢在外禀道:“太医已拟了方子出来,请郡王过目。”
冉襄向陆茜道:“外头的事你做主就是了。”
陆茜瞧了瞧尚在抹泪的姚若娘,又宽慰了几句,福身而去。她一出屋子,侍婢就捧了方上来,还没到跟前,就被陆茜沉脸喝住,“照方煎药就是了,我还能比太医看得更好。”
侍婢不知素是和颜悦色的王妃,怎地突然动恼她惊了一下,讷讷地应声退去,还没有走两步,又被叫住,问道:“你是从燕禧堂出来的?”
侍婢怔怔地点了点头,陆茜脸上登露惊惶之色,连退了几步,叫人道:“把她给我押回去,喜禧堂的人一个不准放出来!”边说,边就从远处的廊上绕了过去。及至出了后殿,方稍稍放慢了步子吩咐朴氏令人看守燕禧堂,她自己则急急忙忙地回去沐浴换衣。
可怜恁个侍婢,被几个粗壮老姆一啐回了燕禧堂。
“王妃,难道真留四郎在府里?”
紫寰殿花厅内,陪席虽只有陆萱。然她与太子妃、赵令如都颇是熟稔,又奉承的几位君夫人高兴,也算不得怠慢。倒是角落里,王府几名嫔御一个个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连楚明玉都改了素日忿忿不平的神情,一脸担忧惶恐之色。
在坐的女眷都是有眼色的,见陆茜一直没有出来,料知里边定是出了大事,都不肯久坐。见菜上了差不多,纷纷起身告辞。陆萱也只是客套地留一留,待送了客,陆家娘儿几个并王府嫔御都往春禧堂坐了,傅翕芳问陆萱,“四世子到底是怎么了?说是病了,王妃也没有不出来待客的道理呀。”
楚明玉更是急道:“侧妃娘娘,你可和王妃说一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难道因着郡王宠她,就所合府的性命都填进去?咱们也就罢了,可是几位小世子、小翁主都是郡王的骨血呀。”
她一席话说的陆家诸人面面盯觑,待要问时,外边禀道:“王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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