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安琴。”端木芬亲自捧了杯茶给赵令如,“是了,你可认得恁孩子?”
赵令如听得“岳安琴”三个字怔了怔,才问,“你是说岳安琴要在府里住下。”
端木芬点点头,“她父亲死在了战场上,临终前把女儿托给了二郎,不住咱们府里又住哪里去。”
赵令如嗫嗫嘴,话还没出口,小养娘飞跑进来禀,“岳小娘子的轿子过了仪门了。”
姑侄二人听说,也顾不得赵令如,连忙接了出去。赵令如则蹙眉跟在后边。过了垂花门,就听见穿堂传来脚步声,姑侄二人加快了几步,然在见人的恁一瞬间,尽皆愣住了!
陆苰弄回来的小女娘,孤女倒是孤女,只是年纪,端木姑侄两个怎么也没想到,竟是个十六七岁的美娇娘。
通身缟素,云鬓上除了一朵小小的白绒花再无半点妆饰。瓜子小脸上嵌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似泣非泣,端地是楚楚可怜。
“安琴见过世伯母,见过姐姐。”
一开口,娇声如啭,甜得人心头都颤了起来。
端木芬回了神,赶忙伸手扶起岳安琴,“妹妹不用多礼,妹妹往后拿这里当家里一样,短了甚么,要使甚么只管开口,不要同我客气才好。”
岳安琴低垂着头,软软地道:“安琴多谢姐姐了,安琴一切但凭姐姐做主。”
先前端木芬因着怔忡,没听清她的称呼,这会子却是“姐姐”两个字却是清清楚楚地落在耳朵里,与姑母换了个眼色,还没来得及说甚么,身后有人笑道:“几年不见,都长得这么大了。”
“安琴拜见郡主。”
“快起来,后宅之中不用这样多礼。”赵令如嘴上如是说,却是等岳安琴行完了礼,才上前虚扶,“我与二少夫人情如姊妹。既然她拿你当亲妹子看待,我自然也是一样。”说着,吩咐书秀,“回去拿一份表礼来。”
赵令如给自己撑腰端木芬自是感激,再拿眼去瞅岳安琴,仍旧是恁一副凄婉的神情。
端木晚道:“在风口上站着做甚么,且进屋里说话。”
“是啊,一看着妹妹这样的标志的人物,我都傻了。快屋里坐才是。”端木芬边说,边让了诸人进屋。
一时奉茶毕,又唤了乔菊生、安弗二人前来见礼。
如今乔菊生这个姨娘,在府里已是形同虚设,她自己也冷了心——婢女出身,又没了娘家依傍,丈夫又不待见自己,纵有个儿子终究与自己没多少关系。
况且,如今小倌儿养在正房,深得官人、夫人爱惜,莫说吃穿用度,就是上下人等,谁还敢小看他一眼。
自己做娘的,能给儿子的就是悄无声息在隐在后院,不给他脸上添躁。端木芬的性子,她也是看透了,看她待儿子的情形,只要自己不争不吵,她不会委屈了儿子去的。
因此上,乔菊生人虽坐在正堂,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一概不闻不知。
“姨娘,姨娘,姨娘。”
直待有人推了她一推,乔菊生才省了神,安弗道:“岳小娘子拿见面礼给你呢。”
岳安琴手里拿着个藕荷缎绣石榴花的荷包,“我手艺粗糙的很,姨娘莫要嫌弃。”
“多谢小娘子。”乔菊生恭恭敬敬地接过来,敛衽一礼。
岳安琴微一颔首,方回身坐下。不过说其父如何负伤,如何请医用药,如何送死发丧,岳安琴不免又伤心了起来了。
赵令如宽慰道:“你也不用伤心。往后有婶娘、并你二嫂子照顾,绝不会让你委屈了去。就是想家了,只来和我说说话,我让小厨房给你做酸辣面皮。管保你吃了就解了乡愁。”
听得“二嫂子”三个字,岳安琴凄婉的面容上总算有了些神情——惶然地望着端木芬,陡然跪了下来,淌泪道“姐姐不喜欢妹妹,我这就回西北替老父守墓,断不敢再踏足京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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