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下意识想张口，却只是吐出一串泡泡，他嘴里含着氧气管，没有办法说话，只好作罢。
人鱼看出了他的想法，抬手一挥，漆黑的水底骤然间显出一道发光的结界，将高阳与水隔离开来。
忽然没了压力，高阳一时站不稳，险些撞到一旁的石头上。
他拿下氧气面罩，长舒一口气，说道：“谢谢你刚才救我。”
人鱼的一双眼睛深邃迷人，仿佛有蛊惑人心的力量，高阳只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就觉得意识开始飘忽起来，于是连忙移开视线。
“你是谁？”她问道。
高阳答道：“我叫高阳，是个……普通人。来找藏在水底的虫洞，也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刚才看见这下面有白光，于是就游了下来，想不到会遇到危险。”
人鱼轻笑了一声，用一种哄小孩般的口吻说道：“我刚才说了，普通人是没有进入这片水域的，撒谎的人是要被惩罚的哦。”
她的语气既像是提醒，又像在警告，高阳只好说道：“我原本是懂得一些法术，但是意外进入这个时空以后，就法力尽失，和普通人无异了。寻找虫洞就是为了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人鱼没有再继续盘问高阳的身份，而是摆动尾巴指向刚才高阳企图靠近的那道白光。
“那里确实有个通道，不过它有着极强的防御机制，要进入那个通道，必须从海妖那里拿到一把权杖，只有权杖的神力能够抵抗它的力量。”
高阳迫切地追问：“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拿到权杖？”
人鱼摇摇头：“权杖在十年前就已经被一个年轻人拿走了，没人知道他把权杖带去了什么地方。而海妖也在那场大战中受了重伤，如果你这个时候去找他要权杖，只怕会被迁怒，多半会有去无回。”
高阳想起另一个他说过，是从水底通道穿越过去的，那么那个拿走权杖的人，就是另一个自己？
为什么他没有交代清楚这些？为什么他不直接告诉自己权杖在哪儿？
诸多疑问浮上脑海，高阳忽然间头痛欲裂。
人鱼叹了口气，抬手穿过结界，轻抚过他的额头，说道：“以凡人之躯进入这里，哪怕懂得法术也难以长时间承受大海的能量，你还是尽快回去吧，不然会被大海吞噬的。”
在人鱼的治疗下，高阳感到松快了不少。
他抓住人鱼的“手”，说道：“我要去见海妖，我必须搞清楚这一切，你能不能帮我？”
“你确定？”
高阳点点头，目光无比坚定。
人鱼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可以给你引路，不过要如何与海妖周旋，只能靠你自己。就算你与海妖发生了争执，我也没有办法帮你。
海底生物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我们不会帮外来者对付自己的同伴，哪怕这个同伴与我们的关系并不太好。”
高阳没有犹豫，而是对她笑了笑：“谢谢。”
见状，人鱼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尽可能救治你。”
说完，她消去结界，鱼尾一甩，转身往前游去，“跟我来吧。”
越往深处游去，能见度就越来越低，周遭的植物和动物也都变得愈发奇怪。
与各大龙王管理下的海域有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太多成了精、会法术的生物，除了人鱼以外，他所见到的都是没有修炼过，没有灵气的普通生物。
“这里是归哪个龙王管辖？”他问道。
人鱼笑了笑，对他的话感到十分奇怪：“龙王？我们海底生物都没见过龙，你一个人类难道见过？”
闻言，高阳的疑惑更深了。
即便这里是无人管辖的海域，也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龙，难道说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龙这种生物？
联想到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孟婆、冥王等人物，高阳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嘘……”
游至深海，周遭寂静了不少。
人鱼将“手指”放在鼻子前，示意高阳不要出声。
她带着高阳缓缓靠近一个洞口，然后附在他耳边小声道：
“这里就是海妖的洞穴了，你把这个扔到洞里边去，如果海妖收下了，就意味着你可以进去，如果被退了回来，那你就只能先回岸上了。”
说话的同时，她那布满鳞片的小掌上出现了三颗圆润的珍珠。
高阳接过珠子，问道：“这算是……见面礼？”
“每一个要见海妖的人，都要先送礼物给他。海妖性情多变，没人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但是十年前海妖的皮肤被烧伤，他要靠吃珍珠来修复，送这个多半不会出错。”
说完，人鱼就游离了洞口。
高阳按照她说的，将那三颗珠子朝里面抛去。过了一会儿，洞口的水流变得湍急起来，高阳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洞穴里竟然不是水，而是空气。
高阳难以置信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海妖的身影。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一道浑厚的男声从背后传来，高阳回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八爪鱼朝自己缓缓“走”来。
准确地说，是七爪鱼。
他瘸了一条腿，左半边脸和余下七条腿的表皮上都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黑斑，高阳暗想，那些伤痕应该就是十年前留下的吧。
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八爪鱼的脑袋从中间裂开，一个人形的躯体从里面探出来，站在他面前的变成了半人半鱼的生物。
高阳说道：“我来向你打听一件事，关于十年前从你手里拿走权杖的那个年轻人的。”
他话音刚落，漆黑的洞穴突然间亮如白昼。
高阳被刺得睁不开眼，抬手挡在自己额前。
海妖凑到高阳跟前，眯起眼睛扫了一眼，当即扬起触手将高阳拦腰缠住，举到半空中，再狠狠摔到墙壁上。
他的眼里燃起愤恨的光芒：“高阳？你还敢来找我！十年前你让我失去了一条触手，还给我留下了这么深的疤痕，今天我要你百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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