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宋琳、韩悦、小雅这般笑，刘明肯定会问“你笑什么”。
但苏江狂笑，刘明就不会问。
刘明不问，苏江笑了有三十秒，突然觉得没趣起来，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发笑？”
“有什么好问的？别说你只是在狂笑，就算你笑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刘明不咸不淡说道。
“你找死！”
苏江的喉咙，瞬间哑火了。哑火过后，他脸上肌肉扭动起来，冷冷说道。
“你这话真没新意。”刘明失笑摇头道，“因为‘你找死’这三个字，两个多月来，我听了已经不下三十次。可到现在呢？那些人一个个过得比我悲惨多了。”
“你都成瘸子了，还说自己过得不悲惨？”苏江冷笑。
刘明眨着眼道：“正因为我只是瘸子，而没有去和阎王打招呼……你，明白么？”
本来这应该算极悲伤的一句话，或者说平淡而又让人兴奋的一句话，可听在苏江耳里，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什么意思？难道那些悲惨的人，比他此刻现状都不如？那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双腿、双手都已经废了？
成了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
苏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刘明也不想跟他多说，摆摆手道：“我给你的那一点要求快做到，因为我这人，最近耐心不是很好。”
苏江看向小雅跟韩悦，嗫嚅着嘴唇，突然冷笑起来：“想让我道歉，没门！”
“唉！”
刘明长叹一声，有些失望看着他道：“世界上，自以为是的人总是那么多。你以为我一个瘸子真的就没办法对付你了？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很快就会失望的。”
他回头看着宋琳她们道：“放开我吧。”
宋琳跟韩悦松开了手，不再扶着轮椅。
她们知道，刘明现在一定很生气。因为苏江骂韩悦“贱人”，还欺侮小雅。
所以她们现在很温顺，很听话，如同一只乖猫咪。但看刘明的眼神，却又充满了欢喜与钦佩。自己的男人有本事，身为他的女人，总该欢喜异常的。
“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但是你没有把握住，这就怪不得我了。”
刘明推着轮椅，朝苏江走了过去。
苏江情不自禁后退一步道：“你干什么？”
刘明脸上挂着笑容，却不回答他。只是继续前进。
轮椅旋转的速度并不快，可即便如此，苏江却也骇得面无人色。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刘明就会到自己身边的。
那时候，他会怎么样？暴起伤人么？他是疯子，还是那三个女人都是疯子？
为什么在她们脸上看不出害怕与惊恐？难道这男人真的很厉害，所以她们很安心放他过来收拾自己？
苏江觉得自己满腹疑问，但又不能问出来。因为问出来，他就等于认输了。
在他眼里，只有为国家战死，绝没有认输这个概念存在！
所以，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这时候，轮椅已经停了下来。轮椅上，有只手伸了过来。那只手伸展的速度并不快，相反，在许多人眼里，都可以说得上慢了。
就这么一个慢的如同乌龟爬的手，苏江却没能躲过。
他愕然看着那只手掐住了自己脖子，那个帅哥脸上浮现出的淡淡笑容，他心底却升起了一丝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和平年代，一个年轻人眼里，竟然会出现这种让人恐惧的眼神。
苏江相信，只要自己再说一个“不”字，也许下一刻，自己的脑袋跟身体，就会分家。这叫——身首异处。
刘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只是微微摇头，嘴里说道：“迟……”
“了”字还没出口，苏江喉咙里憋出两个字来：“对不……”
“起”字他也没说完。
不是他不想说，是因为他的喉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卡住了，让他说不下去。
刘明的双眼陡然一亮，手一松，苏江整个人竟然站立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你继续说。”刘明沉着脸道。
苏江身子剧烈发抖。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刚刚那一刻，死神已经与自己擦肩而过。
他以前所感受到的一切，在面对死亡这巨大的威胁下，终于变成了过眼云烟。
他艰难爬了起来，看向小雅跟韩悦道：“对，对不起！”虽然喉咙依然发干，但他脸上却有了丝笑容。
他知道，自己道个歉，小命就在。这么好的事，到哪去找呢？
而且，道歉也好像并不是什么不能让人忍受的事！
“哼！”小雅娇哼了一声，算是原谅了他。
韩悦却没看他，只是对刘明道：“刘明，我们走吧。”
刘明知道韩悦也原谅他了，微微一笑，让她推轮椅。
几人刚要离开，突然一个声音怒吼道：“站住！”
众人朝说话的人看去，见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穿着军装，肩上有一杠三星，乃是名上尉。
“连长！”看到上尉，包括苏江在内的不少教官都叫了声，然后立刻敬礼。
上尉简单回了个礼，然后瞪着苏江道：“苏江，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被一个瘸子吓成这样，成何体统？”
苏江羞愧地低下了头，嗫嚅着嘴唇道：“教官，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上尉拍着他肩膀道：“知道错了就好，否则那才叫无药可救。”然后傲然道：“瘸子，你欺负了我的兄弟，以为还可以走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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