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爱民几兄弟住口后，周富贵叹了一口气，解释着说：“王大田那龟孙子太精了！我······我当时只想着拿到钱后，咱们家过三个月就能发财了，所以······所以就答应了王大田的条件。”
见几个儿子都是一脸的不赞同，周富贵咽了一口口水，说：“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咱们家人多，就算每个月出一个人给王二牛挡灾，最多只用舍掉两三个人而已。反正，咱们家吃闲饭的人多，少几个也没啥。”
周爱民几兄弟听的直摇头。
不管周富贵怎么往自己脸上贴金。一句话，周富贵是被五百块钱巨款迷花了眼，连家人的性命都不管了。
周富贵的眼神，看向了缩在角落里的十几个女人和孩子们。
女人和孩子们都在瑟瑟发抖。
太可怕了！
周富贵的意思，是让她们去死吗？
特别是周爱国的媳妇李小丫，低着头站在三个儿子身边，神情凄楚。
李小丫知道，周富贵说的吃闲饭的人，指的就是她。
周爱国被抓后，婆婆王杏儿让李小丫改嫁给三儿子周爱家。李小丫不愿意。
不是说李小丫对周爱国有多深厚的感情。实在是李小丫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她是嫂子，改嫁给小叔子？那她的三个儿子，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更何况，周爱国只是被抓了，又不是死了？过个十年八年，周爱国回来后，看到李小丫嫁给了自己的弟弟，肯定会发疯的。
周爱家是周爱国的兄弟，周爱国不会怪他。不过，周爱国肯定会以为是李小丫守不住，才会改嫁的。
到时候，李小丫肯定没好果子吃。
所以，李小丫是不可能答应婆婆这个无理的要求的。
“妈，别担心。”李小丫的大儿子周铁锤在李小丫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妈，别怕！”二儿子周铜锤也安慰了一声。
“······”小儿子周银锤没说话，却握了握李小丫冰冷的手，表达了一下自己无声的支持。
周铁锤今年有十八岁，周铁锤十六，周银锤十二。
他们知道爷爷奶奶要求李小丫改嫁的事。更知道周富贵夫妇俩因为李小丫不肯听从安排，对李小丫很不满。
不过，周铁锤几兄弟都支持李小丫的决定。三叔变后爸？这种丑事，他们怎么能接受？
周铁锤和周铜锤的声音很轻，却让李小丫的心里暖暖的。还好，她的命虽然苦，几个孩子却是孝顺的。
“爹，我明天去找大田哥，让他宽限一段时间，咱们家这么多人，大家多干活，肯定能把钱给还上的。”周爱家自认和王大田有几分交情，主动把说情的事给揽了下来。
“找王大田也没有用，契约已经成立，解不开了。”周富贵有些颓然。
其实，周富贵第二天回过神后，就后悔了。他们家的人虽然多，也不都是没用的。就连老大媳妇李小丫，家里家外的活一把抓，除了不愿意听公婆的安排改嫁，其它的，周富贵还真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好。
解不开的契约？
周爱民和周爱家对望了一眼，眼神里全都是惧怕。
“爹，你和王大田立的什么契，该不会是······那种契约吧？”周爱民挣扎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声。
“是的，是······天地契。”周富贵低着头，说。
“啊？”周爱军和周爱光全都吓了一跳。
天地契，是大荒村传说中的一种契约。
立契的双方，把契约内容写在祭祀用的黄裱纸上，双方查验准确无误后，咬破手指在黄裱纸按上血印后，点起香烛祷告天地，然后把契约烧成灰，才算是契约成立。
据说，这种契约一旦立下，受天地和鬼神的保护，没有更改的可能。
不管哪一方违背契约，契约上的内容会自动生效，违背的一方，还会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大荒村的人都信的很。起码，周富贵一家，是没胆子不履行契约的。
“爹，那······那你打算明天叫谁去？”周爱民犹豫了一下，把话问出了口。
周爱民几兄弟这会儿已经明白了周富贵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的用意。
“我想让家里吃闲饭的去，你们看怎样？”周富贵的眼神在角落里的一帮女人身上转了一圈，说。
女人和孩子们忍不住泪流满面。
周富贵的意思，不就是就是要他们当中的人，明天牺牲一个吗？
“我看······行！”周爱军反正没结婚，只要不是让他牺牲自己，周爱军都没意见。
“爹，我家铁牛他们还小，不能没妈啊！”周爱民着急地说。
周家几兄弟，只有周爱国和周爱民娶了老婆。
周爱民怕自家婆娘被选中，他们家这么穷，何招娣死了，周爱民怕自己这辈子只能打光棍了。
“要不······让他们抽签？”周爱家犹豫了一下，说了个比较“靠谱”的建议。
周爱家也不想李小丫去死。
虽说李小丫现在不肯改嫁。说不定一年半载之后，李小丫会改变主意呢？
“对，抽签，谁抽到去的，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周爱光也同意了抽签的意见。
“行，那就抽签吧！谁抽到“去”字，明天晚上去大荒山脚转圈圈。生死由天。”周富贵一锤定音。
接下来的事，有些戏剧化。
抽到“去”字的，不是李小丫，而是周富贵的婆娘王杏儿。
王杏儿吓得瘫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富贵，不能啊！不能让我去啊！我嫁给你几十年，为你操持家务，为你生儿育女，老都老了，你咋能这么没良心啊？”
周富贵也愣住了。
这么多人，偏偏王杏儿抽到了“去”字签，王杏儿的手气可真够臭的。
不过，王杏儿抽到签，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周爱琴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妈去死吧？吴凤娇家的家底那么厚，周爱琴肯出力的话，只要去求求吴凤娇，说不定吴凤娇愿意拿出五百块钱，解决自家的困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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