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很沙哑,像是破了的锣,没有一丝生机。
显然,小女孩的去世,给她带来了非常大的打击。
“大姐,我知道小姑娘的死让您很难受,但您如果一直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情绪中,小姑娘在天有灵,肯定也不会安心的。”
女人抬起头,看了林曦一眼。
沉默半响,她终是缓缓开口。
“你们……你们应该不是社区的工作人员吧?”
“姐,我们就是社区的……”
叶子试图掩饰,却被林曦打断。
“大姐,既然您已经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您了,我们的确不是社区的工作人员。”
听到这话,女人的眼神,再次变得警惕。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到我家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大姐,您别紧张,我们到您家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了解一下跟您女儿相关的事。”林曦解释。
可女人根本不听。
她拄着拐杖站起来,将米和油又塞回到了林曦她们手里。
“你们给我走,我家不欢迎你们,你们走!”
女人的态度很坚决,以至于没一会儿,三人就推搡到了一起。
“大姐,您别这样,我们真的没有别的目的,您别……”
林曦话没说完,就被女人粗暴的推到地上。
“嘶……”
林曦吃痛。
叶子连忙伸手去扶。
“小曦,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林曦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稍稍摇了下头。
“没事。”
随即,她便抬眸看向女人。
只见女人拄着拐杖,呆滞的在原地。
目光,却痴痴的看着地上。
“大姐,你……”
女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冷声质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这个?是不是你们杀了我女儿?是不是?”
女人的情绪变得有点癫狂,她甚至想伸手去掐林曦的脖子。
林曦快速闪过,然后定睛看了一眼。
只见女人手上拿着的,是一只毛线编织成的玩偶。
这是她上次问小女孩买的其中一只。
因为觉得好看,她一般都随身带着。
没想到,刚刚在几人推搡的时候,居然掉了出来。
“大姐,您误会了,我们没有杀您女儿。”林曦解释。
女人不信,面目依旧凶狠。
“既然你们没杀我女儿,那为什么会有这个玩偶?你们可别告诉我,这是你们在路上捡的!”
“当然不是,这只玩偶,其实是我们从您女儿手上买的。”
“什么?,从我女儿手上买的?这……这怎么可能!你……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女人不相信。
林曦叹了口气。
“您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但大概半个多月前,我在民航路的夜市碰见您女儿在卖玩偶,我听朋友说了你们母子的故事,就索性掏了2000块钱,把您女儿那天的玩偶全部买下来了。”
女人呆呆望着林曦。
昏黄的眼睛里,很快就噙满了泪水。
“原来……原来那天的好心人是你……”
“您女儿跟您说过我?”林曦问。
女人点了点头:“说过。那天,她拿着2000块钱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在撒谎,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回想起自己女儿,女人的眼泪顿时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林曦连忙拿出纸巾,帮女人擦眼泪。
“大姐,您腿脚不好,您别站着了。有什么话,咱坐下来慢慢说。”
这一回,女人对林曦二人再也没有排斥。
她在她们的搀扶下,缓缓坐到床边。
“我叫范心花,我原本是个还算美满的家庭,我丈夫很爱我,婆婆对我也不错。
“可直到我女儿出世,他们全都变了。他们嫌我女儿是个赔钱货,想要把她丢到深山老林里饿死。
“我觉得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肯,他们就拼命打我。我这条腿,就是被他们打瘸的。”
范心花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毕竟,那些往事里,全部都是伤痛。
即便时隔多年,想要面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生我女儿,我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我丈夫就在外头又找了一个。听说,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样一来,他们越发容不下我们母女。我怕我女儿有一天会被他们打死,就索性带着她搬了出来。
“可因为我瘸了一条腿,根本没有工厂肯要我,我只好编些小东西拿去夜市卖。但我又要编东西,又要卖东西,很快身体就支撑不住,有几次走在路上差点被车撞到。
“我女儿知道后,就再也不肯让我去了,她说让我安心在家编东西,卖东西的活儿她来干。我本来不是很放心,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可趁我不在的时候,她自己偷偷去卖了几次,慢慢的我也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了。”
范心花讲的很慢,但很认真。
因为那些,每一句,都带着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深切的爱。
所以,林曦和叶子也听得非常仔细,生怕错过任何一点跟小女孩死的讯息。
“那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把我编织好的玩偶拿到夜市上去卖。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我喝了点药,就睡下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起床帮她洗衣服,才发现她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我这才慌了,拄着拐杖到处找,可周围的人都说没见过她。不得已,我只能报警。
“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们……他们带我去看她的尸体,已经……已经完全凉透了,连头和四肢都被人给砍了。”
说到这里,范心花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你们……你们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一个孩子下这么大的狠手?她……她才那么小啊!”
林曦心里一阵潮湿。
这对母子,本身就已经够可怜的了,现在居然还有人要摧毁她们。
真是太可恶了!
“大姐,在出事的那段时间,您有没有感觉到生活哪里有点不一样?”林曦问。
“不一样?”
范心花想了想。
“好像……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们母子俩每天除了挣钱,就是挣钱,哪有那么多心思想别的?不过……”
听到范心花说不过,林曦和叶子的心瞬间被提得高高的。
“不过什么?”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不一样,但……但在我女儿出事之前的那几天,我给她洗衣服的时候,总是能闻见她衣服上有香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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