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父亲平时对待妹妹的态度极其不耐烦，耳濡目染，在他眼里妹妹也只不过是这个家里的过客，早晚都要给人家，该利用的时候尽情的利用，嫁了人可使唤不上。
柏妮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做家务，学只上到初中，毕业之后专门在家做饭洗衣，一个人承包了所有的脏活累活，父亲说女孩儿上学也没用，没多大出息。
重男轻女的家庭多了去了，女孩天生就要接受命运的不公平，不认命也没辙。
“钱送到了，没事我们就先走了。”柏妮不愿意多说，也不愿见母亲哭哭啼啼，委屈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烦。
在娘家人面前她比从前更冷漠，更理性，更勇敢。
“才五千怎么够啊！妮儿，你再多给些吧，医院的钱又不能欠，我们在城里就你这么一个有钱的亲戚。”
柏妮听这话寒心至极，亲戚？出嫁了的女儿连亲人都不算了？她哪里有什么钱了，没有工作在家带孩子的女人钱从哪来？
“五千？不是让你拿一万来吗？你这妮子咋这么不懂事呢？你嫂子还在手术室里，你就拿五千块钱来，你诚心不让人好过是吧？”哥哥暴跳如雷，没好脾气，全无教养，一股子农村雅痞青年的劲儿。
柏妮轻哼一声，压不住心中的火，在家的时候刚受了婆婆的训斥，翻着白眼怼过去，“还的起吗？柏大龙，自己老婆做手术，不该你自己拿钱吗？让妈来求我，真要脸。”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柏妮的脸迅速出了五条红印子，打没了她的坚强和硬气，留下的全是委屈和强忍不住的泪水。
母亲见状连忙拉架，按耐住冲动的儿子，“大龙，你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怎么能打你妹妹。”
“她欠抽！以为自己嫁到城里就是城里人，你看看她那贱样，让她拿钱是给她面子，一点忙都帮不上，柏家白养她了。”柏大龙张牙舞爪的扒拉，最听不得人说他没钱没用。
没本事的人脾气都挺大，还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蠢劲。
“大龙，你闭嘴，姑爷还在这呢，你咋能这么对你妹妹，再说了，妮子不是送了五千块钱来，先用上，她回去再想办法。”母亲从中调节，左右还是护着哥哥，视而不见柏妮脸上的红肿。何磊听到吵闹声灭了手里的香烟，跟着岳父从楼道里走了过来。
毕竟柏妮已经嫁了人，不是自家的闺女了，不能在外人面前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怎么了？”何磊跟着岳父过来询问，还是一脸恭敬礼貌，瞟见柏妮脸上的红印子，皱起眉头，心疼着急，忙问道，“脸怎么红了？谁打你了？”
柏大龙理亏，往后退了几步，站着母亲身后，不敢啃声，也不敢抬眼，祈祷着柏妮千万别指认他。
毕竟妹夫是城里人，城里人坏的很，阴险狡诈，万一追究起来，他理亏，说不定连五千块都要回去了。
“姑爷，我们缺一万，你们咋就给了五千来，不够啊。”母亲脸上一团和气，根本不接何磊的问题，转移话题，抢先柏妮开口，要钱的心还不死，打破沙锅问到底，老脸皮也不要了。
柏大龙游手好闲，在村里净惹事，亲戚们也怕借出去的钱，要不回来，所以没人肯接。
“妈，那个......”何磊对于岳母的疑问，一时间没想到如何回答。
“就这么多钱，有事别再找我们了。”柏妮气的另一半脸也红了，拉着何磊就往外走，羞愧难当。
柏大龙不敢吱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提款机走了，剩下的钱咋办，怪自己太冲动，应该好好和妹夫说一说，柏妮这丫头性子倔，可妹夫文质彬彬，真开口问他要，碍着情面也不会不给。
“妈，你看看那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敢骑到我们头上撒野了。”一脸疙瘩，满口黄牙的柏大龙吐了口吐沫在地上，旁边墙上就贴着不要随地吐痰四个大字。
“看你这牛脾气，就不知道忍忍，我们以后还指着你妹妹拿钱回来，你把她打跑了，不就等于把摇钱树赶跑了，真不知说你什么好。”母亲说着就把口袋里的一叠红钞票掏出来，塞在柏大龙手里，轻轻压了压，“拿好了。”
柏大龙看着一沓钱，马上喜上眉梢，双眼放光，急忙谢过母亲。
“记住了，今后对你妹妹好点，少不了你的好处，她是做姑姑的，以后你娃儿的衣服和学费都有着落，说不定以后你妹夫还能在城里给你安排个工作啥的。”
对于母亲的交待柏大龙连连点头，对于刚刚的行为追悔莫及，妹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好欺负的妮子了，嫁人了有大靠山了，打狗也要看主人。
“刚刚瞧见没，姑爷还是挺心疼她，大半夜的送过来，一出手就是五千块，还是城里人大方，咱家亲戚没一个肯借的。”母亲说着叹气，柏大龙手里握着钱，心里痒痒的，这钱马上就要送给医院了，若不给医院，拿去赌两把多快活。
“妈，这就五千，还不够，咋办？”
“儿呀，妈是没辙了，去你老婆娘家凑点吧，她家也不能一分钱都不出。”母亲又叹了口气，人家儿媳妇在家都能生孩子，省钱的很，咱家的儿媳妇生个娃要花那么多钱，县城里的医院都救不了，还非转院到城里。
花那么多钱，真是造孽。
过去女人生孩子哪有这医疗条件，生不出就是死，生死可不就全在婆家人的手里。
“我给她爸打过电话，她爸也赶过来，不知道能带多少钱。”柏大龙和母亲一样，张口闭口都是钱，仿佛是掉进钱眼里的一家人，归根到底还是穷。
当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脸面儿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礼金我们给出去四万，她娘家全是娘子军，没男孩，四万块钱可不都攥手里。你要能把那钱弄回来，就是我顶呱呱的好儿子。”
柏大龙的母亲是算计的一把好手，精明的样子全写在脸上的高颧骨里，给儿子找对象的时候就要对方家里没兄弟的，媒婆跑了十里八乡，才找到只有五姐妹没有儿子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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