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进入期末复习周，赵云桑和伏盛又到了几天见不着一面的时候，每天发微信还是觉得很想念。
伏盛又去外省参加比赛，赵云桑听谭何说，他是想在大四开始之前多拿些奖项，以后作为备用。
赵云桑不知道以后作什么备用，她只觉得，和伏盛聊天时很开心，但自己空闲下来，心里却迷茫又烦躁。
这种烦躁找不到源头。
好像有种，伏盛在往前走，她却原地不动的危机感。
宛大经常举办比赛和活动，褚萌听部门学妹说，下星期有个辩论赛，是要和青省对接的，含金量很高。
褚萌起初没注意，她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直到导员在班群里公布了参赛同学的名单，她随意划下去，看见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愣住。
“桑桑，”坐在对面床上温书的丁欢显然也看见了，“你参加那个什么辩论赛了？没听你提过啊？”
赵云桑对着纸篓削苹果，细细长长的苹果皮从她指尖滚落下来。
她咬了口果肉，含糊道：“嗯，昨晚上报的名。咱班那队人不够，我闲着没事，就顺便去凑个数。”
丁欢哦了声，继续温书。
褚萌却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赵云桑吃完苹果出门扔垃圾，她从床上爬下来，跟了过去。
走廊里没几个人，赵云桑把果皮倒进垃圾箱，扭头看见不声不响站在她身后的褚萌，差点吓一跳。
“你干嘛？”赵云桑拍拍胸口。
“我还想问你呢，”褚萌靠在楼梯栏杆上，斜眼乜她，“怎么突然想参加辩论赛了？你接触过吗？”
赵云桑说：“没接触过啊，所以我这不是打算试试水吗。”
“瞅你笑得跟个模特假人一样，”褚萌哼哼两声，“说实话。”
和赵云桑三年好友，褚萌多少是了解她的。表面上浪到飞起，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她内心深处是有些敏感和……自卑的。
对，自卑。
这一点，褚萌在开学就发现了。
大一不久，导员要选两位同学去代表专业报名文史知识竞赛，选中了赵云桑和莫梨。赵云桑各方面素质都很硬，但就是不愿意去。
最后机会让给了别人，褚萌问她为什么，她说，我挺差劲的。
褚萌不明白：“可咱们班选拔赛的时候你表现的很好啊。”
“运气好而已。”赵云桑对她笑了下，“我真的，挺差劲的。”
后来褚萌再也没见赵云桑主动报名任何比赛，所以这次她那么惊讶。
赵云桑扶着栏杆沉默了会儿，收起笑，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就很烦。好像距离又开始拉远了，我还是要努力一下吧……”
她说的颠三倒四，褚萌听懂了。
“你跟伏盛吗？”褚萌问。
赵云桑轻轻点了下头。
褚萌就知道，小贱人俞忻那天说的话，赵云桑并不是真没放心上。
她只是藏得深，而不是没有心。
“多大点儿事嘛。”眼看氛围要沉寂下去，褚萌拍了下赵云桑肩膀，半吐槽半安慰，“我要有个这样的对象我也惶恐地睡不着觉啊，再说你也没那么弱。自信点好吗，赵系花？”
“加油。”褚萌鼓励。
赵云桑这才又笑了：“好。”
青省沪元市某酒店房内。
一台笔电摆在茶几上，六人连线，正对第二场比赛开视频会议。
屏幕右上角，理着平头的男生翻了页手中笔记，陈述计策：“我分析了海大参赛队的往年数据，波动幅度总体平稳，但也有个漏洞……”
伏盛坐在沙发上，听男生开了二倍速似的讨论，慢慢分了神。
钢笔在纸张上写下个数字。
7小时42分钟55秒。
旁边的手机依旧安安静静，他盯着数字看了会儿，又划掉，重写。
7小时43分钟26秒。
远在宛大的某人已经持续7小时43分钟26秒没有给他回消息了。
啧。
趁他不在，估计又浪没影儿了。
“……所以我们可以从中逐足个击破。”平头男生说完，合起本子。
屏幕上梁教授思忖几秒，继而认同地点了下头：“李林的想法很好，海大是这届RoboMaster（机器人大赛）最有必要防范的队伍，但同时也要提高自己。阿盛你昨天说小R惯性测量数据需要再精确些，现在怎么样了？”
“……”麦里没有回音。
梁教授看见屏幕对面的人正低着头，又叫了声：“阿盛？”
伏盛回过神，有点懊悔自己竟然这个时候走神：“我在。”
“想什么呢？”梁教授温和地瞪他一眼，把问题重复了遍。
“抱歉，教授。”伏盛扣稳蓝牙耳麦，收了心思，认真道，“已经重新改过了，等下发到群里。关于给小R加光敏传感器的事，我认为……”
辩论赛周三开始，周日赵云桑和同队队友抽签选了对手，拿到辩题。
对手是经管院。
辩题是“自由和压力哪个更有利于大学生发挥潜能”。赵云桑队抽到的是反方，即“压力”。
为了准备初赛，赵云桑从宿舍暂时搬到花河，在网上买了课程，熬夜做笔记学技巧，对着镜子练眼神口型。
她还没有告诉伏盛这件事。
辩论赛决赛对接着青省沪元市，碰巧和伏盛的比赛在同个城市。
这是赵云桑选择参加辩论赛的原因之一，她想给伏盛一个惊喜。
褚萌来花河找赵云桑时，她还在开着笔电往文档里敲论点。
“你男朋友今早发消息问我你最近在干嘛，都不怎么搭理他。”
褚萌一屁股坐在赵云桑旁边的沙发上，伸个懒腰，“我发现再高冷的男人谈起恋爱都会变得幼稚粘人，想想伏大会长以前可是朵高岭之花。”
唉。
今非昔比啊。
褚萌感慨，赵云桑笑了下，视线还在电脑上，专注地陈列论据。
“对了，”褚萌忽然道，“听欢欢说，辩论赛沈佟也参加了。”
“她不是每年都参加？”赵云桑前几天就做过所有对手的资料，没多意外，“去年还拿了黄金辩手。”
褚萌说：“是啊，幸好你们初赛没抽到她，她确实是一大劲敌。”
赵云桑不置可否。
两人又聊了几句，赵云桑关上电脑，和褚萌进行模拟对辩。
褚萌夸她有明显进步。
忙完所有事，已经晚上九点多，褚萌回了学校。赵云桑从冰箱里找出袋吐司面包，点开伏盛的微信。
果然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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