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永吉是从邮件里得知自己被调岗的消息的。
在看到邮件之前，他还在忙着联系市场部的同事，想要给奇异果争取一些补偿。
在同事的提醒下，他才看到了公司发的内部邮件。
看到邮件之后，他就直接关了手机，离开了公司。
他很失望，甚至有点心灰意冷。
他进公司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了，也算是老员工了，为公司并购了十多个优质的项目，涉及近千亿的市值。
从业绩角度来将，他自认为就算称不上功勋显著，也能算得上是兢兢业业的干将了。
可公司就因为一次并购的失利，就将他调岗了。
说是调岗，其实和开除他也没什么两样。
从掌控百亿并购资金额度的投资部负责人，直接变成海外分公司的总裁，看上去是升迁，实际上却是下放。
公司这是在逼他离开。
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行驶着，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可脑子里却全是这些。
天色暗了下来，他随便找了家清酒吧，进去要了些酒，就一个人喝了起来。
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找自己，但他不想让人找到自己。
我做错了吗？
他在反思。
最终的结果让他很沮丧，他发现春夏秋冬的项目并购失败，还造成如今的局面，的确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春夏秋冬那边显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合作的想法，对面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拖延时间，在吊着他。
而现在回头想起来，他的犹豫和耐心的确耽误了很多的时间。
他看中春夏秋冬是在去年，但因为在忙着谈其他的项目，再加上那时候春夏秋冬的规模还很小，他就没有急于开展接洽。
可没人能料到，仅仅是一个春节档，春夏秋冬就靠着一部《倩女幽魂》名声大噪，成为了名噪一时的潜力新公司。
或许就是因为那部电影的成功，让张嵘和春夏秋冬有了底气，坚定了不接受并购的想法。
如果在去年下半年，春夏秋冬最缺钱的那会儿找上门去谈并购，或许成功的可能性会很大。
可《倩女幽魂》三十六亿多的票房一下就解决了春夏秋冬的资金问题，春夏秋冬自然就不会为钱再着急了。
倪永吉喝着酒，看着舞台上哼唧着民谣的歌手，脑海中复盘着整个项目。
春节档刚结束那会儿，其实还是有机会的。
那会儿他虽然已经开始接触了，但还是没有提起足够的重视，只是电话约见了一下，却被春夏秋冬那边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了。
如果那会儿他就坚定目标，直接去春夏秋冬拜访，或许还是有机会谈成并购的。
但仅仅过了两个月，春夏秋冬就有接连两个板块的业务出现了爆发。
电影板块，《英雄本色》直接拿下了五一档的国内票房冠军。
这部戏虽然不是春夏秋冬的作品，但也是合作开发的项目，不仅剧本是张嵘提供的，他还在其中演了男三号的角色，等于是春夏秋冬的半个作品。
音乐板块，影子哥也直接发力，帮旗下新签约的歌手齐玉珍打造了一张质量惊人的新专辑。
专辑数据爆发，直接帮天下音乐打败了酷猫音乐，成为了音乐平台的行业老大，而齐玉珍也一跃成为了准天后的热门人选。
这两块业务的爆发等于夯实了春夏秋冬的信心，才给了张嵘喊出两百亿估值的底气。
如果能在五一之前就见到张嵘，或许他还有机会谈成并购……
如果，如果，哪里还有什么如果？
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倪永吉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时光不可能回头，他也不可能预知未来，项目的失败是他决策的失误，这点不可否认。
但他依旧难以接受，公司会做出这样卸磨杀驴的事来。
仅仅是一次并购的失误，公司就要换掉他么？
心情越想越烦躁，他直接仰头将一整瓶威士忌往嘴里灌去。
将空酒瓶重重放回桌上，他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酒意上涌，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忽然，一个男人出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焦急问：“老大，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不开机啊？”
他看了眼来人，却是他部门的副手，他曾经的手下。
“诶？你怎么找到我的？”
倪永吉笑了笑，伸手向服务生招呼：“麻烦，点单。”
“老大，先别喝了，兄弟们都在等着你呢！我们走吧！”
手下劝他。
“等我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倪永吉嗤笑了声，醉眼朦胧的回问。
手下笑着说：“兄弟们请你吃饭，恭喜你升总裁了啊！”
“总裁？”
倪永吉盯着他问：“你觉得我真会在乎什么总裁不总裁的么？”
“这不是好事么？”
手下不解。
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倪永吉只是抓过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眯着眼睛，他透过烟雾，看着手下，又像是看着别的人，喃喃问：“凭什么？凭什么不接受并购？就凭两部戏的高票房，还有一个准天后？不够……谁给你的底气？”
听到他的话，手下猜到了什么，劝他说：“老大，你就别想项目的事儿了，那个春夏秋冬纯粹是头铁，跟咱们对着干，它别想有好下场，等公司腾出手来，有它的好果子吃！”
“我不甘心啊！”
倪永吉长叹一声，摇头说：“我感觉不好，这项目把我魇住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项目。”
“一个小公司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手下劝他：“老大，你就别操这些心了，升总裁是好事儿，海外做得好的话，比国内挣得多，你先过去趟趟水，要是好的话，把兄弟们也弄过去，一起跟你干呗？”
“不！”
倪永吉忽然坐起了身子，盯着他认真说：“春夏秋冬的项目不能放弃！就算调了新领导来，你也要告诉他继续谈！那个张嵘不简单，他不是个狂妄的人，到现在我才知道他的野心有多大！
他给我开两百亿的价格不是在喊高价，而是他真的认为春夏秋冬值那么多钱！
自从他创建春夏秋冬以后，所有的决定都极为正确，所有的尝试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次的《创建101》也是一样！
这段时间是我们并购春夏秋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错过，估计我们就再也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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