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梓深淡淡地“嗯”了一声，医生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补充道：“不过她还没醒。”
那些血，抽的是狠了点。
亏得苏晓然孕期营养补充得好，才没死在手术床上。
傅梓深思忖道：“把苏晓然转移到贵宾病房，加餐，一日三餐再加一次营养甜品补充，多弄些补气血的东西，告诉她所有吃的必须全部吃完。”
医生刚要露出笑容，就听到傅梓深接着说道：“所有对身体有副作用的药水都不要打，止疼针也不行，让她自己痊愈就好，我要她的血液是百分之百新鲜干净的。”
“傅先生，你这是……”
傅梓深眯了眯眼，把未完的话接着说完：“以后每天抽取一百毫升血液，储存起来供给顾言用，直到顾言完全不需要再输血为止。”
这话才是真正的残忍，孟青阳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阿深，我觉得苏晓然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你这样，会不会过分了点？”
“过分？”傅梓深嘴角挂上一抹冷笑，“她把顾言推下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种后果！”
他来的晚，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确实扎扎实实看到了苏晓然那一巴掌，把原本就没站稳的顾言彻彻底底推下了斜坡。
“可她好歹给你生了个孩子！”
孟青阳这话一出，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巴。
傅梓深冷冷地朝他看一眼，不言一语，转身朝病房走去。
*
两天之后。
清晨，太阳从侧面升起，淡黄色的晨间暖光轻柔地洒进贵宾病房里。
顾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还是白得瘆人，嘴唇干裂，一动不动。
白恩慧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洁白的纤纤手指拂过她额上散落的黑色碎发。
她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她注意到顾言一直摆在被子上的手指跳了跳。
她欣喜地尖叫起来，傅梓深正提着一袋生滚鱼片粥进来，听到这声尖叫，忙到病床前，问：“怎么了？”
白恩慧指着顾言的手指：“动了！顾言动了！”
傅梓深忙上前去一把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心仍有余悸。
顾言朦胧中听到动静，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只看见傅梓深一张俊脸摆在眼前，眼下一片青黑的颜色，全然没有往常的青年才俊样。
顾言皱了皱眉头，暗自嘀咕：“你好丑……”
可傅梓深状若没听到，用力吻了吻她的手背。
“你醒了，醒了就好……”
他差点以为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顾言醒来后还需要修养，白恩惠则陪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自从你出事后，听说傅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接下了傅庭羽的位置，连一个闲散人员都不让他做了，直接叫回傅宅去，以给殷晚养胎为理由，直接关在家里。”
“养胎？”顾言皱了皱眉，“殷晚这么快就怀了？”
白恩惠小声八卦：“听说是因为有了，殷家老爷子才逼着傅少娶她的，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顾言像是听到个惊天大绯闻似的，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就以前她挖到的那些边角料，，能看出来这个殷晚不是什么良家少女，可她也没想到，她私生活竟然混乱至此！
这样想着，顾言又觉出不对劲来，问道：“那傅氏怎么办？老爷子总不会交给傅一鸣吧？”
总所周知，傅一鸣是个正儿八经的草包。
要不傅老爷子也不会一直把希望放在两个孙子身上。
“怎么可能？！”白恩惠满脸欣喜，“当然是给傅先生了。听说现在老爷子已经对外宣布，傅先生将重新接手家族事务，重振傅氏了！”
顾言皱起了眉头：“傅梓深？”
她记得，他在暗中收购傅氏的股份，而且很快就成功了，为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却妥协了呢？
她突然开始联系到自己。
难道，是她这次生死攸关，傅梓深为了救她去求了傅老爷子？
这么一想，她眉间的愁云没有散开。
*
傅梓深开门进来的时候，是在半夜里了。
顾言听到动静，翻了个身坐起来。
暗夜里，傅梓深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风尘仆仆地从远处走来。
月色从窗边渗入，淡淡地照射在顾言的小脸上，她望着他，看到他的疲惫，不由得心里一紧，问道：“累不累？”
傅梓深走过来，坐在床边，放下手里的外套，不答反问：“怎么还没睡？”
“在等我？”
顾言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按着顾言的两肩，把她放回床上，语气里略微带了些歉意说道：“抱歉，我最近太忙了。”
顾言摇了摇头：“你要回傅氏了，对吗？”
“嗯。”傅梓深点了点头，却不多说。
顾言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
傅梓深对上她探究的眼神，忍了忍，还是决定告诉她。
“爷爷给医院里的医生下了命令，不救你。这是傅家的私人医院，只救傅家的人，原本有我在他们不敢阻挠，但爷爷不行。”
顾言皱了皱眉头：“所以，他拿你回傅氏来作为条件交换，是吗？”
傅梓深点了点头，补充道：“不止。”
“他查到了班杰明，拿班杰明威胁我，说如果不答应，不仅你会死，班杰明也会因此而入狱。”
顾言知道班杰明的事态没有那么严重，他这样说，只是想减轻她心里的罪恶感。
傅梓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总归是殊途同归，倒也不算差。”
不算差？
顾言听到这一句，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他辛辛苦苦铺垫起来的事业，因为她毁于一旦。
她叹息，却因着药力发作，在惆怅中昏昏入睡。
傅梓深静静地凝望着她的睡颜，安静乖巧，眼帘盖住那双灵动的眸子，睫毛纤长，就这样静静地倚靠在他怀里。
他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在她眼睑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替顾言盖好被子，悄声离开病房。
他其实是偷跑出来的，傅氏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
那天夜里，傅梓深抱着浑身是血的顾言从门口冲进来，傅老爷子拄着拐杖，带着一群医生等着他。
昔日的白衣天使此刻全都变成了金钱和势力的奴隶，他们一致站在傅老爷子身后，一动不动，看着几乎快血流殆尽的顾言心无所动。
傅梓深又一次跪在了傅老爷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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