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痕，这么一大笔钱既然经了县衙的手，就必须有个痕迹章程才行，要是突然一下子在某处消失，新来的县令再怎么粗心，也会怀疑起此事的。
刘夫人彻夜未眠，理了一整夜的账本，那陈家老爷却是一整夜睡得舒坦无比。
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唐大人第一天就将县衙里的案子都办了个干净。
“当下何人，所犯何罪，还不一一到来？”
他眼神淡漠扫过下面那人，叫那罪人打了个哆嗦。
“小的犯了偷窃的罪名，在农忙的时候偷了邻居张二狗家的两担谷子……”
县衙不知多久没有开过了，因此在庭审开堂的时候，小唐大人也没阻拦着外面的百姓围观，反倒是放话去说，他们可以来看审理过程，如果有不同的态度还可以说出来呢。
自然，能够吸引来这么多围观的百姓，还是最后一条起了作用。
“这赖头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小时候就偷鸡摸狗，长大了还敢做这样的事情，自从前些年赖头他爹没了以后，这小子更是猖狂的不行，依我看，县太爷还是得重判他，让他吃足了苦头，以后也不敢再犯。”
下面叽叽喳喳的动静吵的小唐大人脑仁子疼，只是在想到那些人来到目的以后，他就只好硬生生的下去，忍一时是一时，只要对自己有用，这些办法也得用起来。
长寿和明礼作为他的贴身下人，这几日却减少跟在他的身边。
“大人，那癞头的确是没少干坏事，光是被县衙记录进卷宗里的案子就有十好几条呢，这还不算那些私底下和解或是没被发现的。”
那差役对于赖头也很是有意见，谁不知道来赖头，他们家门口的菜都被赖头偷了去，还拿到街上说是自己种的菜，打算卖钱，虽说几棵菜值不了几文钱，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唐大人扬了扬眉，突然想起那日和赖二头所说的话，如此看来，这人就是赖头了。
“大人，我只是摘了几个果子，根本没有触犯什么条理，你就赶紧把我放了吧，我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养家呢……”
他嬉皮笑脸的说，是显然是已经见惯了这样的情形，甚至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只可惜他这次遇到了硬茬子，不是他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翻过篇去的。
小唐大人早就从围观众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赖头所犯下的种种恶行，别看一次偷三瓜俩枣不是什么大事，可次数多了，难免会干出更严重的勾当。
堂下乱哄哄的吵成一片，小唐大人拿起惊堂木猛地朝桌上一拍，看向跪在下首楞住的赖头。
自然，被他这下震慑住的也不只有赖头一个人。
“县太爷发火了，让你们几个在外面看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在这里乱哄哄的，要是再吵，可就别怪我们哥几个不客气把你们赶出去了！”
要是让他们看不成热闹，那比抢了他们的钱还让人难受呢。
因此在差役给出警告后，他们几个也不敢再乱动作了，而是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瞪着眼，看着县太爷是怎么审判赖头的。
“大老爷，我就是口渴摘了路边的几个瓜果，这哪里算得上是盗窃罪，要是他们非要追究的话，就去我们家的地里也摘几个呀，我一定不追究责任。”
赖头话音刚落，一边的围观的群众就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对着他狠狠的呸了一声。
村子里谁不知道赖头家的人有多懒，那树上虫子都快啃遍了，也不想着去施肥杀虫，吃他们家的果子？也不怕吃出毛病来。
赖头听到那人呸了自己一声，心中对此感觉有些心虚。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从被带到大堂上来开始，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只有县太爷问自己的时候，他才能答话，而自己的每一句答复都被堂下的村民反驳了回去。
而赖头每每辩驳一句，村民们就会用更多的事实打他的脸，也让赖头愈发无话可说，最终沉默了下来。
“堂下赖康所犯偷窃罪，偷窃行为严重，且屡教不改，本官判你服劳役一年，你可有意见？”
赖头张了张嘴，想要再说，可是看着周围村民脸上那股子愤慨神色，硬是不敢说出自己有意见了。
要不是县太爷说到他的名字叫做赖康，他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名字了，别人一直都是叫他赖头赖头，要么是赖大头……
“草民没有异议，草民愿意接受处罚。”
小唐大人看着他老实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写好的批改文书递到了一旁的师爷手中。
自从上次陈师爷吃醉又出了洋相的事情闹出去以后，这陈师爷在他面前是愈发稳重，半点散漫也不敢露出来，这倒是省了他不少调教对方的功夫。
一天下来，唐大人处理了三个盗窃案，还有两桩邻里纠纷。
放在京城，这样的事情都不会送到京兆府来，要知道京兆府处理的可都是大案子。
不过嘛，为了降低这些人的戒备，小唐大人可谓是下足了功夫，别说是处理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是村中头的张二狗碰了人，他都得过去协商处理。
这么几天下来，城中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县令的口碑一下子好了起来，起码他们没有说县令判案不准的。
“公子，账房里的内容盘清了，”长寿将理好的账本一本一本落在了小唐大人跟前，给他说的哪本是今年的，哪本是去年的。
“公子，三个月前县衙里突然多了一笔进账，可是在县令死后，那笔账就突然凭空消失了。”
长寿将自己查到的古怪之处在帐子上一圈了出来，其中他最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那本凭空消失的款项。
这钱不是官员自己的财产，也不是朝廷所拨的公用费用，而是师爷所言的乡绅捐款，就像是平白出现的一样。
“老爷，妾身已经将账本都做好了，你看这些东西该藏到哪里去？”
刘夫人远远看着自家老爷的脸色，知他心情实在不好，便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准备将这样子先收起来，等到改天再来，她打算退出去的时候，却听见自家老爷突然叫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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